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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府。
江修遠進了跨院,走進屋內,發現裡頭並無崔柔的身影。
這倒是令他有些詫異。
往日他回來的時候,妻子皆是第一時間迎上來。崔柔是個大家閨秀,生得單純善良,他倆雖然成親不久,卻也處的極和諧,這比江修遠之前想得要好得多。不管怎麼說,他對崔柔這個妻子還是滿意的。
那會兒他心裡有人,可爹孃催促著他成親,他實在沒法子,才去答應去看了看這位崔姑娘。那日他遠遠瞧著崔柔穿著一身淺碧色的襦裙,笑若銀鈴,旁的倒也沒仔細看,不過他見過之後,覺得這姑娘舒服自在,自然就點了頭。
屋子裡的丫鬟瞧著江修遠回來了,這才趕忙上前行禮。
江修遠今日穿得一身寶藍色的錦袍,因外頭天寒,外頭穿了一件大氅,如今進了這屋子,屋內燒著地龍,自是將外衣脫了下來。丫鬟上前接過江修遠手裡的大氅,將其掛到一旁的衣架上。江修遠環顧四周,倒是沒說話,只這丫鬟是個機靈的,瞧著江修遠實在尋妻子,便道:“公子,夫人在旁邊的小廚房裡忙活著,這都大半天了……”
廚房?
據他所知,崔柔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平日裡同琴棋書畫作伴,亦或是隨同族的小姑娘一道說話聊天,何時對這廚藝感興趣了?
江修遠俊眉一蹙,轉身去了小廚房。
他一進去,便見裡頭濃煙滾滾,夾雜著女子捂著嘴難忍的嗆聲。江修遠一看,便見崔柔正站在灶臺前,手裡拿著鏟子忙活著,周圍的丫鬟嬤嬤似要上前幫忙,卻被她一口制止了。
“你在做什麼?”江修遠闊步過去,一把將崔柔手裡的鏟子奪了過來。
崔柔未料江修遠今兒回來的這般早,一時又驚又喜,可想著自己這兒是廚房,而江修遠又是個飽讀聖賢書的,自然明白“君子遠庖廚”道理。她顧不上旁的,只從他的手裡拿過鏟子,想伸手推他,低頭一看瞧著自己有些髒兮兮的手,這才作罷。
她仰起臉,道:“夫君,你還是先出去吧。”
他待在廚房,像什麼樣子啊?
江修遠低頭,見崔柔原是白淨的小臉上,沾了髒兮兮的灰炭,瞧著不知有多狼狽。這般的模樣,若說她是崔家嫡女,倒是沒人會信。他不知她在忙活什麼,可目下他卻是雷打不動,半晌才拉起她的手往外頭走。
走之前對站在邊上的丫鬟嬤嬤道了一句:“收拾乾淨。”
崔柔本是不肯走的,可抬眼見江修遠面露不喜,便知自己今日的舉止怕是惹得他不開心了。她垂了垂眼,下意識的咬了咬唇,半晌都不敢發出聲音來。她同江修遠成親以來,一直都是相敬如賓的,他是個脾氣好的,對誰都是一臉的溫和,這種溫和,剛開始興許覺得是好事兒,可她分明是妻子,他對自己還是這般的表情,便有些不對味了。
令崔柔感到慶幸的是,江修遠是個潔身自好的君子。
他倆成親,夫妻之事也是極有章法的。每月多少次,每次多久,他都不會打破規矩。她來小日子,不方便伺候他,饒是心裡不情願,可她這個妻子還是得賢惠大度的替他張羅房裡的人。她陪嫁的那四個丫鬟,個個都是容貌出眾、性子乖巧的,出嫁之前,娘就同她說過這回事,與其讓別的丫鬟鑽了空子,不如在江修遠身邊安排自己的人,至少還忠心些。她同江修遠提過一回,可他卻是沒那方面的意思,這令她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她是妻子,自然不希望和別的女人一同分享自己的夫君。
崔柔被江修遠拉著進了裡間,裡頭的丫鬟瞧著江修遠這副架子,又抬眼看了看崔柔這狼狽模樣,頓時就明白為何生氣了。江修遠將人拉了進來,摁在了繡墩上,這才對著傻站著的丫鬟道:“去端盆熱水來。”
丫鬟領命,趕緊去端熱水。
崔柔倒是坐立不安了。
她本膽子小,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更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會做錯事兒。爹孃滿意這門親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定遠侯府只有江修遠一個兒子,那兩個妹妹皆已出嫁,這公公婆婆都是明事理、好相處的,她性子單純些,倒也不會被人算計。可崔柔覺得,自己真是太笨了,居然把脾氣這麼好的夫君給惹生氣了。
崔柔瞧瞧抬眼,見江修遠下巴繃得緊緊的,想說些什麼話哄哄他,卻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對呀,她都不知道他為何生氣?
江修遠見她一副乖巧小媳婦兒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他自問待人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