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年幼時的深夜突然驚醒的那一刻,看到身畔的淵閉著眼睛,靜默著流淚的樣子。窗外是刺目的雪白,鋪天蓋地的大雪將整個世界都掩埋在它鬆軟的身軀下,彷彿,這塵世間,除了那雪,什麼都不存在。
淺淺的疼痛襲上了他的胸口,有種不知名的情感讓他的眼睛亦變的澀澀的想要哭泣。
直到多年以後,他一個人在空曠的房間裡,凝視窗外墨藍色蒼穹中閃著微弱光芒的星子的時候,才知道當時那不屬於他的感覺,叫做寂寞。
而當時尚年幼的他卻只明白一件事情,那個在睡夢中靜靜流淚的哥哥,虛幻的彷彿隨時會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一般,如同水中的倒影,脆弱且遙遠。
要抱著淵才能熟睡的習慣,就是在那之後養成的。
害怕他的半身於他無知無覺時悄然消散在世間,了無痕跡。
也許是孿生子之間神秘的感應,他一直能夠清楚的看見淵眼底潛藏著的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茫然與,疏離。
那是立於天際俯視眾生的疏遠,如旁觀者般淡漠的看著一干人等的喜怒哀樂,笑罵嗔痴。
他渴望打破那層存在於淵眼中的,淡而牢固的藩籬。
只有看到家人時,淵的眼睛裡才會浮現出真實的溫暖,讓他沉醉不已的溫暖。
所以,在出現了那幾個會分走淵的關懷的人的最初,他其實一點也不高興。
可是看到淵的眼睛裡出現的,一日多過一日的,真實,他最終也只是默默的在心裡嘆了口氣,接受了那些會分走原本獨屬於他的寵溺。
哥哥,是不是牽絆變得越多,你,就不會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