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遠處的車聲開始嘈雜,他才走出墓園。
鄔長海並沒有直接到曹謹衍的家去。他走了一段路才坐上計程車回到賓館,胡亂洗了個熱水澡,打算補眠。屋裡的暖氣開得有點猛,但他仍感到沉重的寒意擠壓著牆壁,一絲絲地滲入屋內,切割著自己的身體。他並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現在的自己。在回來的路上,他先是打了個電話給父母報了個平安,並平靜的跟他們說明了同學身亡的事。敘述冷靜而適當,理性地讓他自己都感到可怕。
理性到能讓人相信這兩個人只是點頭之交。
“這不正常。”鄔長海這麼想著,從神經到軀殼都在輕顫。在意識到自己不尋常的反應後,他勉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往前推究會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
或許,他只是無法相信那個人已經死去而已。自己剛去拜會的、已然長眠的死者對他來說,更像是一件贗品。鄔長海所認為的“真品”,此刻應該依舊帶著自己熟悉的表情,胸有成竹地在陳述著自己觀點,語速很快但咬字清晰,句尾時音調稍稍跳躍著上揚,收穫前輩的期許,後輩的讚譽。
其實他很希望曹謹衍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都是在LOFTER碼點同人短篇,把原創從硬碟中拖出來發還是第一次。腦洞很奇葩,劇情略有個性,希望各位支援,謝謝。
☆、第 2 章
二
你相信“託夢”這種東西嗎?
無緣無故被人問起時,人往往會茫然後理直氣壯地嗤之以鼻。但一旦有重要的人失去生命,這個答案必將改變。或希望不再相見,讓漫長的時光自然磨去創傷;或希望在幻境中重逢,在生死相隔後多些許共處時間。
“但這絕對不是託夢。”如被裝進十年前的自己的軀殼,被動地看著眼前流動的畫面,鄔長海冷靜的判斷著。“連夢都不像……只是在睡著時,看到了過去確實發生過的事而已。”
走在前面的少年腳步輕快,手中轉著一本筆記。那是還沒到十八歲的曹謹衍。他稍稍側著頭,帶著笑和自己閒聊著。
鄔長海是個健談的人。但只要和曹謹衍說話,總是容易被他控制了節奏、引導了話題。曹謹衍的聰明不僅體現在學業上。相熟的人都能肯定地說:這是個腦子轉的很快,也很細緻的人。鄔長海不止一次在談話中被他抓住了破綻,那頭隨即開起善意的玩笑。自己畢業離校的時候,他也帶著笑對曹謹衍說:“我可是被你欺負了七年半啊,”沉默幾秒,他猶疑著沒有補上後半句:但我樂在其中。
就像夢中的這個時候:又一次文字遊戲勝出的曹謹衍往前跑了幾步,回過頭來,臉上依舊一副耀武揚威般的狡黠笑容。眼中的景象在晃動,是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緊接著追著對方跑了起來,臉上是爽朗的笑。十年前的笑語只有在這時才像是新的。
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鄔長海坐在床上回想了很久。實際上,雖然他睡了不過一個小時,但精神狀態已經基本恢復。一睜開眼,曾在夢中全息展現的畫面瞬間消散。他只有閉上眼,才能勉強捕捉殘存的痕跡。那並不是虛無的假象,而是在高三上學期確實發生過的事。比起“夢”,記憶的回溯或許更為恰當。
被重重摔碎的杯子再怎麼拼接,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承裝滿滿的一杯水。如果再買一個新的,聞起來還有外包裝木漿的味道;即使花紋和原來的一模一樣,也只能說是“新的”,再不能理直氣壯地說“這就是原來那個”。
那麼,摔碎後重新拼起來的、佈滿裂紋不斷漏水的杯子,已經失去了曾經有過的作用和形貌,還能說它是原來那個嗎。
半天沒吃東西難免腹中空虛。鄔長海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出去吃一頓。他拿起錢包手機,拎起那串鑰匙,打算去附近隨便找家餐館解決不早的早飯,在順道去曹謹衍家看看。走出賓館大門,路上果然很熱鬧,空氣也隨之變得汙濁。隔著街邊小吃攤上浮起的熱氣和煙霧,他眼中行人的身影都彷彿在起霧的鏡中變得扭曲。
自己的衣服似乎穿多了,顯得有些熱。鄔長海扯了扯裹緊了的圍巾,喃喃自語道:“不對吧,這裡的雪是這麼少的嗎。”這時,天上又開始飄起雪。光禿的枝椏和路邊新停放的車上又有了純淨卻耐不住汙染的顏色。
一個普通市民與一個大城市相比,畢竟是渺小的。就像此時,鄔長海對這家賓館附近也並不熟悉。隨意找了家看起來衛生且熱鬧的小餐館,他心不在焉地解決了飢餓問題。吃完飯,他把手揣在口袋裡,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