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是天界南戰軍的統領,他要到邊境駐防,所以找到我,希望我幫忙照顧你,因為你撒潑打滾地非要和我在一起。”凌千夜說著悲哀地笑起來,淡如浮雲,“起初我以為你只是耍脾氣,不可能留太久,就答應你父親。”
“然後呢?”小狐狸呆呆地問,胸口依然刺刺地疼。
“然後你就在我身邊長大,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把我的心偷走。”說完,凌千夜的手指把花雕系在頸間的錦囊勾出來,“紅娘騙你說只要把我和你的頭髮綁起來放到這個錦囊裡面隨身攜帶,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你平常都笨手笨腳,竟然繡出來兩個。”
小狐狸低頭默默看著,心底好像打翻五味瓶,不知道什麼滋味,怪不得那時候自己嘲笑錦囊繡功差勁凌千夜會那麼難過。眼圈再度泛紅,小狐狸拼命忍,他想,我大概是天底下最傻的人,竟然吃自己的醋,多好笑,可是……
深深吸一口氣,他推開凌千夜,金紅眼睛深處泛著粼粼波光,“姓凌的,聽著,我在狐族長大,遇到你之前,我都是孤零零,你說的那些事我聽起來就好像故事,所以你要搞清楚,我和你記憶裡的花雕不一樣。”最後三個字,他用盡所有力氣才說出來,話落的瞬間,他突然仰頭,拼命眨眼睛,然而眼淚還是流出來,順著眼角淌進頭髮。
“我知道,我都知道。”凌千夜撫摸著小狐狸的頭髮,嘆息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是你,是我獨一無二的花雕,至於以前的事,你不記得沒關係,我記得就好。”
就是因為我記得,所以我絕對不允許你再被任何人傷害。
男人的眼神那麼真誠,花雕終於輕輕點頭,習慣性地偎進男人懷中,雖然不知道男人有多少是真正屬於自己,但是貪圖安逸是狐的天性。凌千夜願意給,他就願意收,至於那些前塵往事,縱然不記得,有什麼關係,畢竟被男人疼愛的感覺就像毒,已經深入骨髓,無法根除。
抱著疲累的花雕回到夜花殿,凌千夜看著他沉睡的臉,眼神黯然,金猊香爐裡面幽幽燃著幾點星香,升騰的嫋嫋煙霧把睡著的人和醒著的人都氤氳得逐漸模糊起來。
細微的腳步聲在門口停止,墨耀低低的聲音傳進來,“千夜大人,陛下請您過去,有要事商量。”
凌千夜淡淡應聲,低頭溫柔地吻吻小狐狸的嘴唇,給他掖掖被角,然後才悄然起身。
到天帝寢殿,昊音抱著膝蓋坐在床中央,不知道想什麼。聽到有人走進來,他猛然回頭,臉色白得異常,看到凌千夜,他突然微笑,眼睛流光晶瑩,只是唇角含著陰森笑意,“聽說你妹妹說漏嘴。”
“你的訊息真靈通。”凌千夜微微眯著眼睛,聲音冷得令人窒息。
“衝我發什麼火,過來幫我看看。”說完,他解開衣服抬起一條腿,靠近私處的腿根,紫色的詭異花紋形狀似藤,彷彿有生命般開始向周圍緩緩蔓延,在雪白玉秀的面板的襯托下,倒是越發顯得妖姿媚色,惟妙惟肖。
“什麼玩意。”凌千夜皺眉,想伸手探探,然而花紋位置實在尷尬,他只好作罷。
昊音卻依舊是不在乎的表情,“如果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或許我真是氣數已盡,不過就這麼死掉,我實在不甘心。”
“不甘心就麻煩你活得久一點,天帝陛下。”
“怎麼,你現在開始記恨我害花雕什麼都不記得?我完全可以殺掉他,就是考慮到你我才手下留情!”彷彿積壓的怒火終於找到發洩的出口,昊音口不擇言,看到凌千夜眼底透著濃濃悲涼,他頹然低頭,輕聲道:“對不起。”
“你今天很奇怪。”凌千夜坐下來,手搭著昊音的肩膀,發現他竟然在微微顫抖。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抱著頭,昊音的情緒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然而他的語調始終很冷靜,“我從人間回來變故就連連發生,一環套一環,僅僅憑大皇兄的能耐,我不相信他做得到,他背後肯定有其他人!”
“你確定你大皇兄活著?”
“確定。”
死一般的寂靜就如同冉冉煙霧,悄悄籠罩寢宮。
凌千夜垂眼,長久以來他竭力避免的事再一次發生,並且再一次把他捲進去。
為了保持平衡關係,上界從來不缺少權利傾軋,昊音的母親來歷不明,天帝立她為妃就遭到很多人反對,只是那個痴情的男人一意孤行。後來她離奇死亡,先帝就打算立昊音為太子作為補償。貴族出身的天后自然不允許,於是看似平靜的天界逐漸暗流湧動,並且日趨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