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惟功叫著王宗沐的別號,微笑著道:“李贄所言,拋卻一切利害,你老不贊同麼?”
“叫我不贊同的,就是拋卻一切厲害啊……”
王宗沐眼中有明顯的期冀和惶恐之色,越是老於宦途的人,越是知道,惟功他們眼前的道路,會有多麼兇險。
“遲早會有那麼一天。”惟功的話不多,態度卻是十分堅定。
他又指了指遼陽號,微笑道:“最少海上功業,可以真的開始了。”
“但願吧。但願老夫能看到那一天。”王宗沐知道惟功向來有攻掠南洋的計劃,不過他沒想到,現在就可以親眼看到這一幕的開始。
“對了。”在惟功離去的時候,王宗沐叫他,“這船多少銀子造出來的?”
“這個數。”
惟功豎了一下巴掌,露出三根手指。
“嘿!”
顯然不是三萬兩,而是三十萬兩,王宗沐嘿了一聲,感覺到一陣悸動。這種檔次的船和更高檔次的,最少還得造成一兩個分艦隊才行,老頭子似乎看到一座銀山在海上飄浮著,一路駛向遠方。
不過,他知道遼陽號和兩艘五級戰艦加上十幾艘運輸船的方向是哪裡……是澎湖。
上個月,順字行已經在澎湖修築基地,大明在澎湖有少量駐軍,是俞大猷當福建總兵官時派駐於此,有房間二百多間,駐軍數百人不等,現在海夷倭寇被消滅,澎湖本島人口不多,而且有不少原住名,唐人的詩中是稱為“黑皮少年”,漢民漁民與之雜處,養蚌採珠,打魚曬鹽,人口不多,一共才數千人,加上就百來人規模的駐軍,順字行在澎湖說是建造往倭國的補給點,其實的用心,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第636章 慾望
“此戰只許勝,不許敗,斬首要多,出擊要猛,動手要狠……你們都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不要叫我這老頭子失望!”
萬曆二年時,當時還是個山村少年的惟功曾經在酒樓上和楊達一起看過戚繼光和李成梁的會面。
一晃十五年多的時光匆忙而過,李成梁已經垂垂老矣。
其實他的身體並不差,腰背仍然挺直,不象當時一般過了六十年紀的老人很快就會彎腰駝背,他今年六十三歲,歷史上李成梁活到了九十歲,嘉靖五年的生人,一直做總兵作到萬曆三十六年,這是漫長的歲月,遼鎮一鎮幾乎被他一人掌握了半個世紀,在這個時候,李成梁仍然站立的如一杆標槍,兩手仍然有力,兩眼有神,耳聰目明,長年的戎馬生涯使得他的身體被鍛鍊的十分健康,強壯,他仍然能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挽三石強弓,策馬賓士百里,一整天不下馬,仍然是腰背挺直。
衰老的,是他的精神,一種莫名的病毒侵蝕了李成梁的精神,戎馬三十年,他已經疲憊了,他其實不願打仗,也不願征戰廝殺,他只想做一個富家翁,安安穩穩的在家裡享受財富帶給他的享受而已。
這樣的精氣神,已經是衰頹到了極點,儘管李成梁的變化不大,但在眾人眼裡,確實已經是個老翁了。
“是,請大帥放心。”
李寧單膝跪下,手中持著一個描金大令。
普通的做戰任務,不需要搞得這麼隆重,今次卻是對北虜的一次鄭重其事的反擊。
從萬曆九年速把亥死,到十年圍沈戰事,十一年到十七年,除了中間消停過一年之外,插漢部,喀爾喀,喀喇沁,朵顏三衛,黑石炭部,科爾沁部,敖曼部……圖門汗,黃臺吉,昆都,把兒兔,黑石炭,大小委正,卜言臺周,以兒鄧,暖兔,拱兔,小歹言,卜言兔……這麼多部落首領,大大小小的北虜部落,一個接一個的輪流到遼鎮的地界來涮經驗。
遼鎮,已經疲憊不堪了!
原本的時空中,遼鎮要到萬曆十九年才獲得決定性的失敗,但在本時空中出現了遼陽鎮這個對遼鎮一點不幫手,相反遼鎮還要牽扯大量精力來防備壓制的物件,雖然兩鎮不可能直接交火,但小的摩擦這幾年其實也沒有斷過,彼此的哨騎經常三不五時打上一架,死人也不是稀奇的事,原本是遼鎮佔優,彪悍的富有實戰經驗的騎士把遼陽壓的死死的,不過這種情形只持續了不到一年,接著就是遼陽爆兵,大量的獵騎兵堪稱最強勁的騎兵殺手,在擁有遠近程火力的獵騎兵面前,遼鎮的哨騎精銳就象是個笑話,一隊獵騎兵能輕鬆攆走兩三倍的哨騎,想對遼陽兵有什麼勝蹟,除非是在幾倍於對方兵力的前提條件下……這已經絕不可能了,遼陽這些年一直在增兵,兵部的冊子上還是當年的三萬額兵,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