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雲澤常常抱著黎黎去小院曬太陽。
我幾次路過,都瞧見黎黎在他懷裡說個不停,而延陵雲澤,時而點頭,時而微笑,時而動動嘴唇,時而親暱地捏捏黎黎的小臉蛋。
一日傍晚,六姐姐驚奇地跑來告訴我,黎黎會叫人了。
我們集體圍觀,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延陵小黎黎童鞋嬌羞地躲進延陵雲澤的懷裡,嚅嚅地叫了一聲娘,騙得香吻無數。
幾日後,小木匠宋英的叔父宋章登門拜訪。
宋章年逾三十,濃須闊眉,看起來非常憨厚、大度。
但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他愣是把當年我和宋英籤的契約拿出來了。
我心中一嘆,這年頭,有文化,真可怕!如此懂得保護自身權益的人不多了。
我硬著頭皮,陪著笑臉,商量起理賠的事。
這貨顯然是個中高手。
七扭八繞地把我數落的無地自容。
最後的結論是道歉,賠款。
道歉這個好說,我們小女子能屈能伸。
賠款這個嘛?
“不知宋老闆想要多少賠償?”
他伸出三根粗粗的手指。
“三百兩?”
他眯起眼睛憨厚地搖頭。
“三千兩?你不如去搶?”
他斂起笑容,“三萬兩。”
我一個立持不穩,險些摔在椅子上。
卻被身後來人搭手一扶。
他端起茶壺為我二人各自續了水,而後輕聲慢語道,“三萬兩,使得。”
我怒火中燒,你丫就是一奶孃,裝什麼賬房?
就在我要拍案而起的瞬間。
他繼續開口,“只是要小宋老闆親自來拿。”
我霎時間回過神來。
忙委委婉婉指著契約花押處道,“當初確是與宋英小公子籤的契約,如今他人不在伏堯,只好等他回來再做定奪。”
宋章神色怔然,半晌回過神來,又擺出招牌憨厚笑容,“如此也好,宋某這就告辭了。”
我起身將他迎至雅間門口,“俗話說的好,買賣不成仁義在,宋老闆日後在五味樓吃喝,一水兒記在我名下。”
宋章仍是笑得憨厚。
“對了,逛晚晴樓還可以免酒水哦!”
宋章腳步一歪,臉上的笑終於不那麼憨厚了。
送走宋章後,我挑眉看向延陵雲澤。
他抿起唇角,一副無辜無奈的模樣,“幫六夫人送紙筆給七夫人,正巧她和方師傅在商量下季的菜譜,我不好打擾。”
我曖昧地笑了笑,表示情有可原,順手接下紙筆。
延陵雲澤溜溜達達飄回了後院。
我順著樓梯向七姐姐房間走,卻看到義父和八姐姐站在迴廊一側。
義父中氣十足,“那麼此事就如此定了。”
八姐姐頷首,“好。”
“待晚膳時說吧。”
“好。”
晚膳時分,八姐姐很低調地宣佈了她的婚訊,順便簡單介紹了一下新郎——我的義父胡一統先生。
我的下巴幾乎摔到地上。
那麼,我下午是親眼、親耳見證了義父的求婚?
果真是雷厲風行的作派,讓我等穿越人汗顏!
八姐姐的婚禮是在胡家馬場大辦的。
義父不是擅於言談之人,在我等伶牙俐齒之人咄咄相逼之下,羞澀而坦誠發表愛的宣言,“我會對阿綺好一輩子!”
八姐姐輕笑頷首,面頰上飛起一片緋紅。
宴席上仍是熱熱鬧鬧,我哄著黎黎去睡覺,卻在看到二姐姐靜靜站在一邊。
幾位姐姐中,二姐姐雖不是我最親近的,卻絕對是我最敬愛的。
可是自我帶著黎黎回到五味樓後,她卻與我生疏起來。
我料想她本是心中顧念將軍的遺願,意欲把我和秦慕湊成一對,奈何我“未婚產子”,自甘墮落,她自然痛心疾首,心生失望。
我靜步上前,低低喚了聲二姐姐。
二姐姐轉頭看向我,微微嘆了一口氣,又看向遠方。
我心口一涼,生出幾分委屈,只道,“天氣涼,二姐姐當心身子”。
二姐姐又是長長一聲嘆息,隨後轉過身,伸出雙臂,“我抱抱黎黎。”
我心中大喜,忙將黎黎送上。
二姐姐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