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現在已經沒有了人魚華麗的舞姿，也沒有了琴聲悠揚，一切物是人非。

不免遺憾。

海風輕揚，煙波明媚。

月御想起了很多事情，從自己還是一個小骨妖到成為鬼君。

一直為報仇而活著，從未這樣仔細的回憶自己過去一生的事情。

世人都說，人快死的時候，就喜歡回憶。果然沒錯，因為總會有遺憾，總會有不捨，讓人眷戀這痛苦又無奈的人生。

他已無謂生死，但也在懷念著，那幾百年歲月中，短短的三年幸福時光。

好像鏡花水月般美麗。

漫長的一生，最終值得懷念的，只有那麼短。

也許對別人來說，很遺憾，他卻覺得分外珍惜，並非每一個人來到這世間，都是幸福的。

他不幸，但也曾幸運過。

因他遇到了那樣一個女子。

將他災難中救出，帶他領略了這個世界的幸福和苦楚。

“用我一生，換這三年的幸福時光，足矣足矣！”他揚起頭，蒼白的臉向著陽光，唇邊有著無憾的笑容。

“這樣就夠了嗎？”悲涼的聲音從天而降，一抹紫衣靜靜落在他面前。

銀色的眼眸裡充滿了悲傷。

季嫿望著眼前的男子，他的雙眼已經被挖去，只剩下兩個黑色的窟窿，用黑色的紗布包住，才沒有那麼嚇人。

她心如刀割。

多麼諷刺，現在的她，用他的雙眼，親眼目睹他這殘缺的模樣。

這太虐心了。

月御一震，仰起頭：“你……怎麼知道的？”

“你忘了嗎？當初我給你起名字，說你的眼睛就像銀月那般美麗純淨，世上獨一無二，所以叫月御，代表美麗的月神，這樣的眼睛，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它是誰的。”

季嫿哽咽不已，從她看到鏡子中的眼睛，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竟然將眼睛給了自己，還努力的隱瞞著她，想讓她安心接受一切。

“你不必內疚，我已經是個廢人，也活不久，眼睛留著也沒有用，倒是你還有很漫長幸福的人生，怎能看不到光明，你是完美無缺的。而且，把眼睛給了你，你就可以代替我看盡世間的風景，那對我來說，便是最好的。”

以後他不能再陪伴在她身邊，但他的眼睛可以永遠陪著她。

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用他的眼睛，就如同，他一直陪伴著她閱盡人世風景，生死不離，他很高興這一點。

“月御……你總是那麼傻。”季嫿心臟顫痛，情不自禁解開他的紗布，心痛的吻在他眼皮上。

為什麼他總是那麼好，那麼溫柔，讓她永遠無法回報，只能為他痛。

“很醜陋啊。”月御想躲開。

卻被她按住。

“一點也不醜，月御是我心中最美的人，無論變成怎樣，都是最美的。”

第720章　傷別離2

月御一顫，心中感動萬分，他得不到她的愛情，卻也得到了她的愛。

她的心裡，會永遠給他留一個角落。

“昭音，帶我去看看風景，就像以前那樣，好嗎？”他輕聲問。

在臨死前，若能和她一起去看風景，回到從前那無憂無慮的時光，那他心中僅存的遺憾，也完滿了。

“好，你想看什麼，我都陪你。”季嫿哽咽，淚如泉湧。

明知道他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卻還是答應。

他一生為她，犧牲了所有，到頭來，她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一件事。

兩人騰雲駕霧，季嫿帶著他，去看各種山河風景，每到一處地方，她都告訴他，眼前有什麼風景，一一描述給他聽。

月御很愉快，他靜靜的聽著她的聲音，彷彿眼前展開了無數的美好風光。

能不能看到，對他而言，不重要。

此刻，她陪伴在他身邊，便是最美好的時光。

這樣的日子很美好，像夢一樣，讓人彷彿真的回到了從前，他和她都不曾經歷過那幾百年的傷痛和絕望，單單純純的享受著這世間的美麗。

可季嫿知道，這種溫馨太脆弱，這幾天，月御的身體越來越寒冷了，已經到無法抑制的地步。

甚至有時候會昏迷，她怎麼輸入靈力，都難以祛除他身體內的寒毒。

她知道，他大限將至。

所以心裡特別難過，看什麼都無法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