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注意到帷幔之中,逍遙王轉了下頭,他似乎透過白紗再打量苦媽。
“屬下衛五。”苦媽提醒了句。
而這當,帷幔之中的墨卿歌再也撐不住,聽到逍遙王應允了她,她開始渾身發冷,放心的讓自己陷入暈厥之中,以致於苦媽的話,她根本就沒聽到。
逍遙王抽回握著墨卿歌的手。隨後從一邊站著的婢女手裡接到純白絲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才道,“衛五?本王可是記得兩年前。是給你任務離大京的。”
“是,王爺,”苦媽單膝跪下,她低著頭,這個時候根本不敢回頭看古緋一眼,只得讓自己平靜且無情的道,“屬下想回稟的正是此事,王爺,經屬下兩年查探,緋姑娘制墨天賦非常人可比擬。假以時日,定能比墨大姑娘更有把握把持墨家,是以,配方和墨丸萬萬不可交由墨大姑娘。”
逍遙王沉吟片刻,他一揮手。院子裡的侍衛和轎伕以及婢女連同那名御醫齊齊退了出去,“衛五,你們也退下。”
苦媽猶豫片刻,她緩緩起身,提溜著那斷刀男子,瞥了尤二一眼,跟著走了出去。整個院子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墨卿歌,以及死了的墨戈弋,和古緋逍遙王。
古緋半垂眼眸,從苦媽站出來的那刻起,她就面無表情,耳鬢髮絲隨風而起。安靜疏離地的仿若畫中人。
修長骨節勻稱的手,撩起白紗帷幔,玄色錦緞面金線紋繡祥雲的軟靴從鑾駕踏了出來,緊接著是同玄色硃砂紅滾邊的袍子,再然後便是那張俊美無雙的精緻面孔。
斜長的眉微微上挑。帶出不經意的風流,逍遙王邁出鑾駕,他看也不看墨戈弋的屍體一眼,徑直望著古緋嘖了聲,“這還是不良於行,都弄死個人,若是穩當了,那豈了得。”
他邊是說著邊走到古緋丈遠的地,那裡一錠銀子半掩在塵土裡,正是之前解救了古緋的那枚。
薄涼的唇有玩味,逍遙王上下拋著那錠銀子,爾後低低的道,“還藏著作甚?莫非要本王請你出來不成!”
最後一字,赫然帶著金石鏗鏘之意,哪裡還有半點有氣無力的虛弱。
古緋冷不防被驚的心頭一跳,她抬眼就見漫天樹葉簌簌而落,有衣衫輕響之聲,然後另一抹玄色硃砂滾邊華服的尤湖從天而降。
同樣玄色軟靴,腳尖略點地,他穩穩站在葳蕤樹下,眉目淡漠又陌生。
不自覺握緊輪椅扶手,古緋說不上來心頭是何情緒,她總覺這模樣的尤湖才是真正的尤湖,而非往日在她面前調笑無度的書生。
逍遙王偏頭看他,後又看看古緋,驀地他抬腳走過去,與尤湖並肩而站,對古緋道,“說起來,你還是第二個見著本王與他同時出現的外人。”
古緋壓根就不會傻的問第一個人是誰,想也知道,那並不是個明智的問題。
比常人都大一圈的點漆黑瞳之中,不遠處,同樣俊美無雙的男子,一樣的華服,一樣的頭冠,甚至那風流恣情的長眉鳳眸,連同眉眼之間的貴氣和無情,都一般無二。
古緋微微眯眼,就覺那一襲的硃砂紅滾邊,越發像是鮮血浸染出的色澤,而玄色,一如腳下晦暗不明的影子,兩者結合,都像是不詳的存在。
皇族雙生子,生來而不詳,或兩人皆不存,或只可存一人……
她眼波轉動,看著尤湖居多一些,倏地就明白他作為影子陪襯的悲哀。
生而為人,他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甚至他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那也是算做別人的容貌,即便如卑微塵埃,在日光下還可見行蹤影跡。
可尤湖,他不存,明明鮮活的活著,卻根本在這世間留不下半點的痕跡,即便有,那也從來都不屬於他。
她突然覺得,興許只有她眼裡的書生尤湖才是一個實在的人,也可能如同“怪醫九先生”的身份,那也只是他眾多面目中的一個罷了。
她哪裡能那麼高估自己。
“兩年前,本王只那麼一提,墨家似乎出了個天才,可先行拉攏一番,不曾想,你居然親自出馬,”逍遙王施施然走向古緋,“如今兩年過去,如何不向本王回稟?若不是今日,本王還只當這天才半路夭折或者只是浪得虛名。”
古緋呼吸一窒,她知曉這多半就是兩年前苦媽為何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後來到了易州,尤湖尤二等人也相繼出現在她身邊的原因。
一切莫名親近的都有了答案,若不是她有一身的制墨本事,又會與墨家為敵。在她最艱難的時候誰若向她伸手了,那便是恩情滔天。
如此的算計,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