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去,一邊亂紛紛叫道:掉在哪裡了?
是鬼王峒的人嗎?
還有沒有?
誰射的?
死了嗎?
死了。蘇荔收起彎弓。
確實死了。程宗揚說道。
他太陽|穴上生死根的感應比眼睛更加真實。當羽箭穿透那鬼王峒武士胸膛的一刻,一股陰寒邪惡的氣息再次透過太陽|穴,湧入丹田。這股氣息比他以前接受的都更陰冷,使他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蘇荔收起彎弓,緩步朝凝羽走來。你剛才說,有一個村子被這些鬼王峒的武士屠殺,連一個人也沒有逃出來?
凝羽點了點頭。
鬼王峒的人有多少?
屠村的一共是十個。路上我殺了一個。
場中一共八具屍體,加上墮入山澗的一個,九名鬼王峒武士無一逃脫。
只有十個人,那村裡的人即使打不過,難道也沒有逃走嗎?
這些鬼王峒武士雖然強悍,但也不是不可戰勝的敵人。剛才的交手中,花苗人五人戰死,也殺了三名鬼王峒的武士。以這樣的實力計算,如果正面交鋒,花苗族未必會輸給鬼王峒。可許多比花苗更強大的村寨和部族,都毫無意外地敗在鬼王峒手下。
這讓蘇荔不能不起疑。難道鬼巫王依靠這些武士,就能統治大半個南荒?
凝羽搖了搖頭,村子裡的人沒有反抗。
蘇荔追問道:和黑石灘的蛇彝村一樣?
程宗揚喝道:武二!
武二郎挺起胸,理直氣壯地說道:這麼大的事,怎麼能瞞著朋友?
白湖商館和雲氏商會在南荒雖然各有目的,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都不願意去招惹鬼王峒的鬼巫王。當日蛇彝村的見聞,大夥說好埋在心底,離開南荒前絕不吐露。
武二郎倒好,對蘇荔全盤托出。
凝羽點了點頭,然後道:那個村子也是蛇彝人。
眾人都是一怔,又是一個蛇彝人的村寨被屠?程宗揚記得祁遠說過,蛇彝人是南荒大族,在盤江南北有不少村寨。難道鬼王峒與蛇彝人結了怨,要將南荒所有的蛇彝人連根拔起?
據凝羽所說,兩個蛇彝村被屠的情形如出一轍,都沒有打鬥的痕跡。那些蛇彝人似乎是心甘情願被他們屠殺。
鬼王峒屠村的毒辣,讓眾人至今還心有餘悸。商隊在熊耳鋪停留一天,一半原因是為了出貨,另一半則是眾人都希望能離鬼王峒的人更遠一些。這樣的心理連花苗人也不例外,然而終究還是沒有避開。
這場遭遇使兩支商隊各損失了兩名人手,花苗死了五人,還有四人受傷。如果不是武二郎,這個數字也許要翻兩倍。想到再往前走,就越深入鬼王峒的勢力範圍,眾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商隊和花苗人一起收殮了同伴的屍體,以免被野獸撕咬。至於那些鬼王峒的武士,他們掘了個大坑,將屍體都扔在裡面。剩下的傷者各自敷藥包紮。
那些花苗女子遠遠站在樹林裡,將新娘圍在中間。新娘似乎想出來,卻被阿夕拉住。阿夕小聲說著什麼,最後新娘跺了下腳,把一隻青布小囊扔給她。
阿夕拿著布囊,走到受傷的族人身邊,取出幾粒小小的丹藥,捏碎了敷在他們傷口,然後又分給商隊的傷者。
祁遠肩頭傷了一處,雖然不深,這時也得了一顆。他聞了聞,訝道:這傷藥哪裡來的?
阿夕白了他一眼,我們花苗人自己制的。
祁遠將信將疑地把那顆丹藥放到懷裡,小心收了起來。
阿夕不高興地說:你不用就還給我。
祁遠涎著臉道:這傷藥可是好東西,要緊關頭能保一條命。我這點兒傷,用上太可惜了。還是留著吧。
阿夕皺了皺鼻子,小氣鬼。
程宗揚對凝羽笑道:我在熊耳鋪的店裡看到一對翠玉耳環,雲老哥說做工平常,但玉料不錯。我看那對耳環翠瑩瑩的,跟你的膚色很配,就買了下來,在包裡放著,一會兒拿給你戴。
凝羽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唇角忽然湧出一股鮮血。
程宗揚一怔,連忙扶住她的手臂,只覺她的身體冷得像冰一樣,觸手生寒。
旁邊的祁遠正拿著酒葫蘆在喝,見狀不由怔住,酒水流到他脖頸裡才驚醒,嗆得咳嗽起來。雲蒼峰也嚇了一跳,趕緊喚道:易虎,
謝藝正在幫那些軍士安葬屍體,聞聲朝這邊看來。凝羽伏在鞍上,咳嗽著不住吐出烏黑的血塊,臉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