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遙逸身體橫臥,浮在空中,雙手一屈一伸,彷佛抱著一具鳳首箜篌,手指在無形的琴絃上一撥,黑霧潮水般退去,黯淡的視野瞬時恢復原狀。
那老宦官從黑霧中現出身形,他面沉似水,雙掌平舉身前,然後向前推出。程宗揚只覺空氣中浮現出一道無形氣牆,強大威壓使自己呼吸都為之斷絕。
懸在半空的蕭遙逸屈身一彈,手指在空中繪出一個奇異的文字,然後一掌拍出,喝道∶“疾!”
那個奇異符文迎上氣牆,凌厲勁氣像烈日下的積雪一樣迅速化去。
老宦官怪叫一聲,枯瘦的手指在虛空中一抓,閃亮的符文彷佛被一隻巨掌捏住,發出細碎的破裂聲,片刻間就被捏得粉碎。
蕭遙逸閃身向前,從袖中拔出一根黑黝黝的彎椎,兇獰地笑了一下,然後朝那老宦官掌心挑去。程宗揚暗贊這小子狡猾,竟然把龍牙錐塗上黑漆,此刻一亮出來,那老宦官碎不及防,向前一抓,掌心頓時被龍牙錐刺出一個對穿的血洞。
“豎子敢爾!”老宦官尖叫聲中,飛濺的鮮血同時轉為烏黑,散發出濃重的腥氣。
蕭遙逸沉腰坐馬,右臂微屈,將龍牙錐收到肘後,左手中指伸出在空中疾劃數下,飛舞的血雨立刻凝成冰珠墜到地上。
程宗揚雙刀宛如狂龍出水,將最後一名攔路的小太監逼開,接著刀光一展,從他腋下刺進內臟,捅穿他的肺葉。
第九章宮險
遠處宮牆的燈火匯成一片,迅速朝內宮逼來。接著傳來一聲嬌叱∶“我是昭明宮侍衛長!立刻開門!”
程宗揚一聽到這聲音,本能地就想拔腳開溜。
雲丹琉!這丫頭片子竟然這麼快就入宮!
但云丹琉更快。只見一朵紅雲從牆頭升起,雲丹琉足尖在牆頭一點,丹鶴般越過宮牆闖入太初宮,朝神龍殿飛來。
蕭遙逸與那老宦官鬥得正緊,程宗揚只好硬著頭皮挺身擋住雲丹琉的去路,舉刀怪叫道∶“死八婆!吃雲某一刀!”
雲丹琉果然微微一愕,不知哪裡又鑽出個姓雲的本家。程宗揚趁機出手,雙刀猶如咆哮的虎牙,撲向雲丹琉。
雲丹琉知道自己中計,臉上微顯怒色,手掌一翻,背後的長刀鏘然躍出,格住程宗揚左手的鋼刀。
“鐺”的一聲,程宗揚鋼刀幾乎折斷。那丫頭手中單刀長及四尺,刀身又寬又厚,刀柄中空,刀身鏤刻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龍口怒張,追逐著刀口一彎偃月,裝上柄就是一杆所向披靡的大刀。
程宗揚手臂微微發麻,暗罵道∶這丫頭竟然把大刀摘下來當單刀用,也不怕累死。不過這丫頭身材比自己還高一些,兩條長腿猶如鶴立,一隻雪白的手提著這樣一柄威風凜凜的大刀,那氣勢不是蓋的。刀光一展就把自己籠罩在凌厲的刀風下。
武二郎的刀法以兇猛為主,但遇到更猛的,程宗揚只好改走輕靈路線,雙刀盤旋進擊。左刀被擋,右刀立刻攻出,劈向雲丹琉的脖頸。只要能把她逼退一步,等蕭遙逸騰出手就讓他頭痛好了。
誰知雲丹琉毫不退讓,龍刀斜擺壓住程宗揚左手的鋼刀,左手一張,用雪白的柔芙迎向程宗揚的刀鋒。程宗揚沒想到這丫頭這麼莽撞,竟然敢空手奪刀,急忙收力。
但云丹琉來勢極快,空手抓住鋼刀,接著一扭,一股剛猛強硬的力道湧來,精鋼打製的刀鋒像在鍛爐上一樣被擰得變形。
程宗揚心頭大震,這丫頭練的竟然也是外家硬功,不知道這一手是金鐘罩還是鐵布衫,反正比剛才那小太監高出一大截。
眼見她血紅斗篷飛開,銀甲包裹的雙峰像山一樣朝自己壓來,程宗揚只好丟開擰彎的右手刀,左刀從雲丹琉的龍刀下撒出,雙手握住刀柄,用力一封。
“篷!”雲丹琉粉拳砸在刀上,刀身發出沉重的聲音。
程宗揚心下駭然。這丫頭修為比自己至少要高出兩個級數,再打下去,自己也討不了半點好。
“又一個沒卵子的傢伙!拿命來!”蕭遙逸怪叫一聲,飛掠過來。
程宗揚鬆了口氣,急忙後退,擦肩而過時低聲道∶“別傷她!”
那老宦官抓住左肘,鮮血順著衣袖直淌下來,顯然在蕭遙逸手裡吃了大虧。衝過來的三個小太監都受了傷,禁軍還在門外,一時無法進入,這會兒不走,等會兒就不用走了。程宗揚不再停留,飛身朝太初宮後掠去。
雲丹琉被蕭遙逸纏住,無法脫身追殺,那老宦官立在一旁,卻對程宗揚不理不睬,幽靈般的雙眼只緊緊盯著蕭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