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那張琴已經有人看過了,是吧?”
蘇妲己含笑拿起茶盞:“怎麼?有人看中了嗎?”
秦檜先長嘆一聲,然後才道:“夫人莫怒,小的實言相告——那張琴其實已經有人買了。公子只是不願拂了夫人心意,才送來讓夫人賞玩幾日。”
蘇妲己咬牙笑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傻瓜!”說著她想起一事,臉色陡然一變,厲聲道:“你什麼意思!”
秦檜順從地垂著手,“夫人分文未取就拿了琴來,這會兒買琴的正主已經到了,那張琴——還請夫人賜還。”
蘇妲己怔了片刻,猛地回過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旁邊那個年輕公子。
那年輕人相貌俊雅、衣飾華貴,腰側一隻紫羅珠囊,隱約能看到“蘭陵”二字——蘭陵蕭氏是晉國有名的世家之一,蘇妲己豈能不知。
年輕人傲然道:“那個傻瓜就是我。”說著他嫌熱似的扯開衣領,露出頸中一行刺青:有種朝這兒砍。
秦檜嚇了一跳,撲通跪倒,哀求道:“小侯爺息怒!小的該死!誰不知道小侯爺輕易不露刺青,一露就要殺人!爺萬金之軀,莫和小的一般見識!”
蕭遙逸瞪著蘇妲己,奮力一拍桌子,喝道:“琴呢?”
蘇妲己臉色數變,最後勉強笑道:“原來是小侯爺。”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蕭氏在建康堪稱猛龍,跺一腳地面都要動三道的人物。只要自己人在建康,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
蕭遙逸露出惡少的嘴臉,蠻橫地說道:“識相的趕快把琴給我拿出來!不然我就拆了妳這座破院子!”
蘇妲己壓下心底的滔天怒意,含笑道:“小侯爺,你上當啦。那琴其實分文不值!”
沒等她說完,蕭遙逸就叫道:“妳算什麼東西!爺用了兩萬金銖買的琴,妳竟敢說分文不值!”
蘇妲己失聲道:“兩萬金銖!”
秦檜把頭垂得更低,恭順地說道:“那錢我們公子已經用了,說好今日把琴送到小侯爺府上。還請夫人賜還。”
蘇妲己明白過來。自己掉進那個死奴才精心編織的陷阱裡,那張伯牙琴已經被自己摔碎,即使拿出殘骸,一臉斯文的無恥刁奴也可矢口否認。要拿琴——自己著實是拿不出來。
蕭遙逸頸中青筋暴跳,怒虎般拍案叫道:“還有人敢跟爺搶琴!沒聽說過建康十虎的名聲嗎?”
蘇妲己迅速權衡利弊,神情一冷,“小侯爺,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小侯爺雖然付了錢,但這張琴是妾身先拿到手,自然該歸妾身所有。小侯爺名震建康,不會是蠻不講理之人吧?”
蕭遙逸摸著頸中的刺青,惡狠狠齜牙一笑,“少跟爺廢話!今天不拿錢來,爺跟妳沒完!”然後吩咐隨從道:“叫建康城差人過來!再調一營禁軍,拿琴不給錢,還有王法沒有!”
秦檜連忙勸道:“小侯爺息怒,蘇夫人一向明白事理,這琴是小侯爺花兩萬金銖買的,夫人既然有意留琴,便原款奉還如何?”
蘇妲己怒極反笑,“你讓我出兩萬金銖?”
“放屁!”蕭遙逸毫不客氣地啐了秦檜一臉,“狗奴才!爺兩萬金銖買的,再兩萬金銖賣出去?這筆錢爺搬進搬出好玩嗎?她想要琴,至少給我拿四萬金銖出來!”
幾名蕭府的惡僕衝進廳內,鼓譟道:“誰敢搶我們小侯爺的東西!把這賊人送官!打她一頓板子就老實了!”
看著秦檜充好人在中間苦苦勸說,蘇妲己眼前陣陣發黑。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姓程的死奴才真是卑鄙到骨子裡了!
秦檜好說歹說,蕭遙逸終於氣咻咻把價錢降到三萬金銖。建康城的差吏早在外面等候,這會兒提枷帶鎖地進來,向小侯爺磕頭問安,眼看一語不合,就要拿自己入獄。
蘇妲己這會兒是以白湖商館掌櫃的身分出現,再強也不敢當著官府差人的面公然動手。此時進退無路,只好放軟身段,楚楚可憐地說道:“小侯爺,借一步說話如何?”
身邊差吏、打手齊全,蕭遙逸也不怕她玩什麼手段,哼了一聲,跟著蘇妲己來到側室。
蘇妲己親手奉了盞茶遞給蕭遙逸,忽然屈膝跪下,珠淚滾滾地泣聲道:“小侯爺,請你高抬貴手,妾身真的沒有那麼多錢。”
眼見這妖婦走投無路,一張狐媚玉臉哭得梨花帶雨,蕭遙逸暗想:這一幕要議程小子看到,不知道該有多快意。
蕭遙逸把眼睛翻到額頭上,冷哼道:“夫人家大業大,難道連三萬金銖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