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
他垂下眼瞼,目光觸及繡玥手上的那個食盒,一時有些恍惚。
那時他常去善府做客,無論如何勸說,姨母都要給他備上好大一個禮盒帶回劉府,繡玥那時才六歲,稚聲稚氣的小臉,非要替他將禮盒氣喘呼呼地舉到門口再交給他,然後扒在門邊,眼巴巴地目送他離去。
其實他知道,每次被姨母知道了小繡玥靠近自己,都要打的她手板子,罰她不許吃飯,可下回再來善府,她即便被罰成什麼樣,還是非要堅持。
那時那個經常跟在他身後的小身影,見到他總有說不完的話,如今清清麗麗地在眼前,話變少了,還嫁做了人婦。
……還有,她過得並不好。
“姨母她,她上門找了額娘很多次。”
不知是不是不習慣於兩人久久的無言,亦或是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一出口,下意識說的竟是這句話。
繡玥轉過頭,靜靜瞧他。她大約猜得到下一句他要說的是什麼。
“秀瑤的事我已託了妹妹向皇上說情,她應該就快復位份了。”
果然如此。繡玥附和著點點頭,“那恭喜她了,你們是血緣至親,你這樣向著她也應該呀。”這樣的事,她早就麻木了。
“她不會跟你搶的,她跟我說,她得了寵,下半生都要在宮中好好照顧你這個妹妹。”
繡玥又只得認同地又點點頭:“這很符合她的風格。”
她還能說什麼呢,兩個立場完全不一致的人,餘下的就只有無意義的爭辯而已。
聽到她這麼說,劉毓軒寡淡的臉上終於湧起了點笑容,“繡玥,你長大了,懂得明事理了。”
“是啊。”繡玥跟著一笑,“我現在也覺得,從前自己有多麼幼稚。”
她轉頭看看他,他的笑容依舊是乾淨的,不夾雜著俗世一點塵埃。
繡玥低下頭,腦中浮現出神武門出現的那輛馬車。
她斂下目光,思忖著道,“我剛瞧見,你府上的馬車過來,那個車伕對你很細心周到,做個腳力屈才了罷?你不打算回去跟你阿瑪說說,升他做個管事。”
劉毓軒聽了輕輕搖頭,不在意地道:“劉府的事我很少過問,他從前似乎是在阿瑪軍中效力,後來平息白蓮教叛亂中受了傷,就留在劉府謀個差事。做馬車伕是屈才了,我也不知道阿瑪怎麼想的。”
繡玥“哦”了一聲,還好,還好。從見到那輛馬車出現在神武門開始,她心裡就忐忑,想要開口問,卻怕問出的答案是她最怕聽見的。
只要知道,與他無關就好。
一路幫他將食盒送到侍衛休息的廡房,繡玥要避嫌,離著幾米遠的地方,她便將東西放在地上,同他告辭。
劉毓軒想要送她,被她婉言謝絕了。
踩著厚厚的積雪回到延禧宮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繡玥進了西偏殿解下披風,抖落殘留的雪,瞧見寶燕將門關上,對她道:“小祿子有訊息嗎?”
“小姐,真有你的,”寶燕笑著湊近壓低聲音:“我回了延禧宮便吩咐小祿子去了神武門,他還真有兩下子,暗中盯著劉府那個車伕,發現他果真一直在宮門扣徘徊不去,天色一暗,小祿子說,那車伕便在一處極其隱晦之地搬開了牆角一塊城磚,喏,放了一張紙條進去。”
說著,寶燕交給繡玥一張嶄新的紙,“這張是照著原樣謄抄的,小祿子帶回的那個紙條我驗過了,紙上的墨並沒有動什麼手腳,驗過之後我便讓他趕緊放回去了。以免被發現。”
“做得好。”繡玥讚許地點點頭,要的就是這個!她展開那張新謄抄的紙,上面只有一行字,寫著:‘冬日呈上’四個字,落款是正月初八。
正月初八
寶燕眼睛一亮,轉頭瞧著她道:“小姐,難道……這就是他們傳遞的暗號?姚勝打算下一次運送贓物出宮的日子,是正月初八?”
那不也就是十日後?
“小姐小姐!”寶燕顯得異常興奮,“你簡直神了!謀劃了這麼多天,竟然真的成了!簡嬪她們佈防的這樣嚴密,這樣都能成事,想想,我都覺得好不可思議!”
“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凡事只要做了,再精心籌劃的佈局,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繡玥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打從一開始,線索就只有一條,就是那幾個出來指認的太監,而咱們的目的也只有一個,就是要在他們下一次偷運出宮的時候,抓個人贓俱獲。”
“到時候,一切自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