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前面的霧開始變濃了,而且帶著淡淡的青色。霧中充滿了淡雅悠然的氣息。我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這個水宇天澤,什麼地方不好住,非得住這種山林幽谷,搞得跟隱士高人似的,連個計程車都沒處打。
“小雨,以前你雖然跟我哥接觸的不多,可是也該知道,他是個異常冷漠的人。不是他關心的人,就算在他面前受盡苦難,悲慘而死,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他卻揹著你從安台山走到市區,直到看著你進入手術室才昏倒。他是水冰燁,冷血無情的水冰燁。水冰燁如果能為一個不是家人的女子做到這種地步,他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小雨嘴角一掀,竟出乎意料地露出一個苦笑,聲音輕啞到讓人心疼:“冰依,有件事你並不知道。我醒來後,爸爸告訴我,冰燁一路將我揹回來,甚至因為我差一點死去。那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拔了點滴便衝到他身邊。”
“那天,你剛好不在。”小雨的腳步越來越慢,柔軟的髮絲貼在頰邊,眼眶慢慢泛紅,“他很冷漠的請我離開。他說,絕不允許任何人介入他的那個家,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我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沾著水,忽閃在我眼前,有個地方,在隱隱作痛。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兩人置身於越來越濃重的霧中,淡淡道:“那小雨,你要放棄嗎?”
“怎麼可能?!”小雨甩了甩沒被我抓住的手,甩掉了眼中的淚水,也甩掉了滿臉的陰鬱,“我季小雨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嗎?他一天不肯接受我,我就纏他一天;他一年不肯接受我,我就纏他一年。除非他親口跟我說一點也不喜歡我,否則,要我放棄,門都沒有!”
我怔怔地看著霧中那被水浸透的身影許久,忽然笑了起來,從回來開始便沒有笑得如此開心過,看得小雨呆愣了好久。
我擦去笑出來的眼淚,真心地道:“小雨,在愛情上,你要比我勇敢百倍。”
小雨黑亮的眼睛在霧中閃爍了好久,定定看著我,說:“冰依,這不是勇敢不勇敢的問題,而是,你和冰燁一樣,都不懂愛。”
“你們不明白,愛情,本來就跟其他感情不一樣。懷疑、佔有慾、患得患失、甜蜜苦澀,心象揣了只白鴿,怦怦亂跳,卻又時刻害怕它飛走,所有你經歷過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那便是愛情。所以,在愛情的世界裡,是容不得半點猶豫和退縮的,否則,傷害的不只是對方,更加……是你自己。”
“可是冰依和冰燁,你們兩個,可以對任何人任何事果斷決絕,卻唯獨在面對愛情時,退縮了,逃避了,舉棋不定了。直到把自己和別人都傷得遍體鱗傷,追悔莫及。”
“冰依……喂,冰依,你怎麼哭了?我……我胡亂說說的。”
我猛地抹了一把眼淚,笑道:“沒事,我們快走,去找水宇天澤。就算真的已經來不及了,我也要做最後的努力!”
水宇天澤,我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三四十歲年紀,象刀鐫刻出來的臉部線條,俊朗的雙眉,完全呈現出琥珀色的眼睛。
他看到我們象是完全不意外,只是眼中閃出瑩亮的光芒,把我們請入半圓形的石堡中。
裡面是一個無法用人類現在學識來解釋的實驗室,有著最精密的儀器,最高檔的材料。我環視了一下四周,一回首才發現小雨已經熟門熟路地在軟橡膠椅上坐了下來。
“小丫頭,上次問你的問題考慮清楚了沒?”水宇天澤含笑看著她,語氣溫和寵溺。
“上次?”小雨愣了愣。
水宇天澤把手中泡好的茶遞給她,這才悠然地道:“當我家兒媳如何?”
“噗————”小雨華麗麗地噴了。我忍不住惡劣地想,這個水宇天澤不會是故意先把茶遞給小雨,才說這種話的吧?
“拜託大叔,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小雨拍了拍胸口,嘴角輕揚,“看你那德行就知道你兒子是什麼樣了?我再沒人要也不會找象大叔你這麼惡俗之人的後代啊!”
“噗————”這次輪到我噴了。嗆到不行,早知道……早知道就先不喝這茶了。頂級的君山銀針,多浪費啊!
哥哥應該知道水宇的身份吧,畢竟他離開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哥哥卻已經七歲了。
房間裡傳出輕微的鼾聲,我輕柔地幫小雨把薄被蓋好。這一個月也實在難為她了,自己槍傷未愈,還要擔心哥哥,安撫父母。
“你叫……水冰依嗎?”水宇天澤的聲音微微帶了點低啞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