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txt小說上傳分享

附錄:賽金花訪問記

《申報》北平通訊關於賽金花(本名傅彩雲,又名曹夢蘭,在庚子前後,北京人呼之為賽二爺,現代自命代魏斯炅守節之故,又自稱魏趙靈飛)之最近訊息,及其為人種種情態,自兩年前,經某小報發現其尚在人間,困居春明以後,各報記者,以其為關係中國一段興亡史實之有名女子,遂紛紛訪問,不斷記載。每遇新聞平談,訊息枯窘之際,即將賽氏請出,縷縷述其談話,詳其起居,故賽金花三字,三年來,幾成新聞界常年借用之必需題材。不逾二旬,各報必發現一次,以此原因,賽氏以垂老之年,既窮且病,忽得社會之垂青,引起南北一般之注意,其冷落門巷,既不斷學者名士之車跡,而電影戲劇文學小說各項文人及營業家,尤視為奇貨,鹹欲一識其人,假之為唯一號召群眾之媒介。(平市某戲團,前曾請其演說,事前大登廣告,賣票竟貴至五元一座。年內某飯館開市,亦將賽氏拉到,遍約各界名流,與以參觀。)賽氏經此意外發展,其個人生計,固因此稍稍充裕,不無小補。(如張競生、劉半農均先後濟以小款。)而同時社會上對伊之誤解,亦愈呈隔閡,而理想中之賽金花,乃去事實不可以道里計矣。

記者與賽氏,頗有通家往來之雅,故知之最清。以記者觀察,(中略)賽所以享大名之原,要不外二途:(一)曾孟樸小說,筆力雄奇,風行一世,賽氏為其全書唯一之線索,其書全為政治問題,並不專傳賽金花,故林琴南稱之為‘史也,非小說也’,即指此書所記皆清末政局真相而言。不期賽乃與曾氏之書,同獲傳世盛名。(二)庚子一役,為中國興亡有關之痛史,賽在庚子無政府時代,與瓦德西居處儀鑾殿中,有時且攜手出行,招搖於北京市上,故北京人全國人對賽之印象極深,凡知庚子事者,幾無人不知有賽金花。於是賽氏名遂與庚子國難之史實不期而同垂不朽。茲志記者訪問賽氏之談話於次,閱者當愈可瞭解其真情況矣。以下記者問,賽答。

問,近況安否?答,就是病體老不見好,雖然天天唸佛,狐仙爺仍是夜夜附體,但我亦幸賴大仙保護,免去許多危險。問,生活困難否?答,永久是窮的,近來幸有張競生、劉半農諸先生接濟,勉可度過冬季矣。問,近來有人又請你演說乎?答,我一生最怕演說,當年跟隨洪老爺(指狀元洪文卿而言)之時,一切皆舊規矩,男朋友都不見面,哪裡會出門演說,所以去年哈爾飛大戲園請我上臺,我一句也講不出來。又加上痛嗓子,到底代表替我說的,才勉強下臺。我還記得歐戰和平紀念會,老段率眾位大官,在東城大街上拆下那塊克林碑(即庚子遇害之德公使克林)。我當日同著魏老爺(即其最末之丈夫魏斯炅)去參觀,他問我:“為什麼不說兩句話,你與此碑有關係呢。”我即斷然拒其演說之請,僅取回紅花一朵,存我箱中,作為紀念。問,你與此碑之關係如何?答,李鴻章與各國議和不妥,即因克林夫人要求條件太苛,僅僅立一石碑,她不答應。

我乃從中拉攏,告她,謂此碑在中國,只有皇帝家能立,平民是不許的,故為克林立可謂中國對德國最優之條件矣。克林夫人經我此一說,始慨然允諾。問,你在庚子時候,可雲女界先覺,最能愛國者矣。答,也不過當時我與他們外國官認識,我有時講兩句和平話。

只有德國兵打中國人,我看著最不忍,那是我真心竭力與瓦德西說的,他才下命令不準再用粗木棍打死中國人了。我在德國兵手中,救了北京人,一共有一萬多名。當時送錢與我的,可多了,我母親囑咐我,只准收禮物,不許要錢。所以我今天這樣窮。問,你在皇宮住了幾天?答,我與瓦德西住在儀鑾殿,共四個月(此殿即今日中南海之懷仁堂),他走的時候要帶我回德國去,我不願意。他又叫我隨便拿宮中寶物,我也沒敢要。問,《孽海花》所說的風流事,是事實否?答,全是謠言罵我的。問,曾孟樸為何要罵你?答,還不是為的我嗎?問,此又何說?答,我幼時與孟樸相識,極親熱,他十分愛我,後來我“領家”圖錢將我許與文卿了,孟樸當然實力不敵一狀元,情場失意,遂作小說,憤而罵我與文卿,但今年孟樸已有六十多了。問,胡蝶要約你演電影,願否?答,我極願上鏡頭。問,去年秦腔易俗社來平,所演之頤和園,合乎事實乎?答,那天我到場去看啦,所演我的奔走調停議和,李鴻章請我等事,均非事實。所演我與瓦德西調情之態,尤為肉麻過火,不合我倆之當時情形。問,近日坤伶新豔秋,有將你一生歷史編劇上臺之說,你同意否?答,我最同意,新伶長的臉子,太象我青年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