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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想想也是的,有不要花錢的美酒端在手中,有不用付費的美人的麗歌聲聲入耳,這日子這心情還能不好嗎,這大路還能不寬闊嗎?真可謂酒醉人,色醉人,歌亦醉人。

楊登科也被美酒美色美歌陶醉了。只是他有時醉有時醒,醒時腦殼裡總要冒出一些怪怪的念頭:那些瞅著就要破產的企業,連賣苦力的資格都已失去的下崗工人,每月幾十元的生活費都沒法領到手上,生了病進不了醫院,子女上學交不起學費,他們的日子和心情會好到哪裡去呢?他們的大路會寬闊到哪裡去呢?

醉意朦朧中,大家下了席。佘廠長還要請大家找地方瀟灑瀟灑。楊登科一是怕董志良要用車,二是覺得已經大吃大喝了一頓,還要瀟灑花錢,於心不忍。於是藉故說:“我要回局裡處理件急事,崔主任幾位先在這裡瀟灑著,過幾個小時再來接你們。”

崔主任睜著喝得血紅的雙眼,望著蔡科長和賈科長,徵求他們的意見。兩位自然還想瀟灑瀟灑,一個說:“要瀟灑楊科也要一起瀟灑,你又不是張國燾,怎麼能搞分裂呢?”另一個說:“楊科不能走,楊科走了,我們哪裡還好意思留下來瀟灑呢?”

崔主任酒量不大,已是半醉半醒,因此沒完全聽懂兩位的真實意圖,說:“我醉啦,沒能力瀟灑了,走就走吧。”踉蹌著出了包廂。

佘廠長其實巴不得幾位快點走掉,好留幾個錢讓工人活命。於是嘴裡說著挽留的話,腳下的步子比客人邁得還快,幾步走到幾位前面,帶起路來,生怕他們迷了路似的。快出大門了,佘廠長才立住步子,拉開手裡的包,拿出一把紅包,在門口守住。

楊登科因為要去開車門,已經超越崔主任,到了前邊。抬了腿正要往外邁,佘廠長拖住他,遞了一個紅包上來。楊登科搖搖手,說:“免了吧佘廠長,今天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怎麼還好意思拿你的紅包?”佘廠長說:“廠裡窮,一點誤餐費。”

這佘廠長也真是的,剛剛吃了飯,怎麼又誤餐了?你隨便叫個什麼名稱都可以嘛,比如辛苦費呀勞務費呀出勤費呀,又好聽又貼切,幹嗎偏偏說是什麼誤餐費,也太不符合邏輯了,這不是成心讓人不好伸手接你的紅包嗎?

楊登科這麼猶豫著的時候,佘廠長一把抓過他的手,將紅包塞進他的手心,說:“你不接,崔主任他們也不好接了,你這不是為難我嗎?”順便將楊登科推出了門外。楊登科覺得佘廠長說的也有道理,剛才自己不肯留下來瀟灑,已經得罪了那幾位一回,現在如果再帶頭不接紅包,這就是損害幾位利益,故意與他們過不去了。何況世風如此,一個小紅包算什麼呢?連小小紅包也膽敢拒絕,那不是虛偽又是什麼?楊登科不出聲地教育著自己,將紅包往衣袋裡一插,一按遙控器,開啟車門,鑽了進去。

崔主任東倒西歪來到了門口。佘廠長將早捏在手裡的紅包迅速往他口袋裡一塞,要推他出門。崔主任卻立住不動了,嘴裡包了狗屎一樣,含混不清道:“這這這是什麼?”佘廠長說:“沒什麼,點點誤餐費。”崔主任說:“誤誤誤誤什麼餐?”佘廠長說:“別管誤什麼餐。”給後面跟上來的柳碧如使個眼色,柳碧如立即過來扶住崔主任,將他送進了車裡。

蔡科長和賈科長也到了門口。蔡科長酒量不錯,今晚最多也就喝到六成,自然沒什麼酒意,可見佘廠長的紅包遞了上來,也佯裝醉態,趔趄著往一旁歪去。卻恰好歪在佘廠長懷裡,佘廠長順風吹火,不怎麼費力就將紅包塞進了他的口袋。賈科長清醒得很,也學蔡科長樣,假意一腳踩空,栽倒在門邊,佘廠長手中最後一個紅包便順理成章到了他身上。

上車後,除了崔主任,幾個人醉意全消。蔡科長拿出紅包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就樂道:“一千元不多,但對於氮肥廠來說,也算過得去了。”賈科長說:“我看這個佘廠長還夠朋友,估計跟柳碧如關係不一般。”

崔主任本來半醉半醒縮在位置上,聽了兩位的話,睜開紅眼,說:“當然不一般,柳碧如是佘廠長的妻妹。”賈科長說:“正宗的還是旁系的?”崔主任說:“妻妹莫非也有正宗旁系之分?你們盡往歪處想。”蔡科長說:“原來如此,怪不得佘廠長捨得花這個代價。”賈科長說:“是呀,我開始也納悶,氮肥廠都要倒閉了,據說廠裡工人因為領不到生活費,三天兩天就跑到市政府去上訪,佘廠長卻還在這裡花天酒地,不是一般關係,他會花這個錢嗎?”

蔡科長來了勁,說:“崔主任早把他們這層關係告訴我們,我們也就不走了,還要宰佘廠長一刀,瀟灑走一回。”賈科長說:“怪就怪楊科,你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