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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批評,這已表明了他的想法。聶小菊笑而不語,只顧低頭吃飯。飯後楊聶到自己的房裡寫作業去了,聶小菊這才偎到手拿遙控器頻頻調換電影片道的楊登科懷裡,陪他說了會兒話。她不想逼迫楊登科,而是說:“陳局長說的自然有道理,但有些事強求不得,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楊登科說:“再這麼自然下去,我只好回家抱孫子了。”說得聶小菊笑起來,說:“你兒子才讀初中,就想抱孫子。”

聶小菊越是這個態度,楊登科想改變自己的願望就越強烈。他也知道這事急不得,必須一步步來。他開始厚著臉皮向吳衛東靠近,想透過他把車庫裡的破面包車弄出來開開。說馬達一響,黃金萬兩,有些誇張,但手中有了方向盤,才好給人辦事,才有可能多跟掌權的人接觸,從而改變現狀,這卻是明擺著的現實。

只是吳衛東老躲著楊登科,只要他一進辦公室,吳衛東就拿起話筒打電話,一打就是老半天。打完電話,楊登科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他不是說農村部等著會審檔案,就是說政府有個辦公室主任會議要參加,拍拍屁股走開了。楊登科當然不好強行攔他,或是熱戀中的情人一樣追著他屁股跑,只得改在下班後提著高檔菸酒上他家裡去。現在機關裡的習慣都變了,好多要緊的話都不會放在單位裡說,好多要緊的事都不會放在單位裡辦,非得去敲人家的家門,或是瞅準時機,另找妙處燒香磕頭不可。

想不到輪到楊登科頭上,去敲人家的門這一招也不靈了。他連續到吳衛東家裡去了幾回,可每次聽到門鈴響,吳衛東都要悄悄躲在貓眼背後往外瞧上一陣,一見是楊登科,便敢緊退下,要老婆死死把住家門,不讓楊登科進屋,謊稱他不在家裡。

司機班幾位同行見楊登科近不了吳衛東的身,很替他抱不平,說楊登科雖然已是大學畢業生,但現在還是工人階級,工人階級就有勞動的權利,吳衛東不讓你勞動,他那是違法行為。還說如今的人怕硬不怕軟,極力慫恿楊登科不要膽小怕事,跑到辦公室去罵幾天娘,捶幾天桌子,鬧得吳衛東不得安寧,看他敢不給個說法。

楊登科當然不會這麼做,他畢竟已在電大學了兩年文化,也算是個知識分子了。從前也許他還真做得出來,現在卻不能有這個念頭了。楊登科覺得這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得另外想想辦法,他不相信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天無絕人之路嘛。

後來機會終於來了,吳衛東父親重病住進了醫院。楊登科知道這個訊息後,心想吳父病得真是時候,就像在街上撿了包美元,高興得就要彈了起來。回到家見了聶小菊,就抑制不住地說:“小菊,告訴你一個特好訊息。”聶小菊正在擇菜,抬頭見楊登科臉色紅潤,陰雲盡掃,以為局裡給了他車開,說:“這有什麼好激動的,你又不是沒開過車。”

楊登科頓了頓,意識到聶小菊想到前面去了,說:“這跟有車開也差不遠了。”聶小菊說:“我還以為局裡已給了你車子。”楊登科說:“吳衛東父親病重住院了。”

聶小菊放下手中的菜,迷惑的目光在楊登科臉上停留了好一陣,說:“吳衛東父親住院了?這有什麼可高興的?”楊登科說:“能不高興嗎?”聶小菊說:“你不是幸災樂禍吧?”楊登科說:“看你想到哪去了,我的心腸還不至於這麼歹毒吧?我是說吳衛東父親在醫院裡,我就有藉口接近吳衛東了。”

聶小菊終於明白了楊登科的真實意圖。她又低下頭繼續擇起菜來,一邊問楊登科:“你打算送多少?”楊登科說:“你看呢?沒有個三千五千的,大概出不了手吧?”聶小菊嘆口氣,說:“你也不是不知道,去年又購房又搞裝修,把家裡多年的積蓄都掏光了,還借了三萬元的債,吃了一年的蘿蔔白菜,才還了一萬三。現在存摺上剛存進兩千元,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湊得足另外一萬七,好把債給還清。”

家裡的底子,楊登科當然心中是有數的。他以為聶小菊不同意出錢,有些著急,說:“難道我就老這麼閒下去?你也不是不清楚,只有巴結上吳衛東,弄臺車開開,才可能找到為領導服務的機會,取得領導信任,成為領導的人。只要成了領導的人,轉個幹,當個科長副科長什麼的,自然就不在話下了。一旦手中有了權力,也就不會老這麼受窮了。”聶小菊說:“別給我上課了,這道理我懂,沒有投入就沒有產出。我是說這兩千元也不頂事呀。”

楊登科聽出聶小菊同意了自己的意見,說:“你開了金口,我就可以去借了嘛。”聶小菊說:“藉藉借,你真是蝨多不癢,債多不愁。”說得楊登科樂了,低身捧住聶小菊的頭,在她額上狠狠咬了一口。聶小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