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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把他丟到一邊,任他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花名冊的線索就此斷了,人海茫茫要再找,不知道還要花費多少心力,趕了一路,蘇梨也有些累了,她讓孫捕頭去附近客棧開幾間房先休息,自己則在路人的指引下去了一家棺材鋪。棺材鋪燈光昏暗,裡面停著好幾幅黑漆漆的棺材,看上去頗有些驚悚駭人,蘇梨卻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徑直走進去。&ldo;掌櫃的,請問你們店裡有夥計可以幫忙安葬嗎?我不買棺材,請夥計幫忙挖坑把屍體埋一下就成,工錢掌櫃的開便是。&rdo;掌櫃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眼神不大好使,湊近蘇梨細細的打量,半晌才咳嗽著退開些:&ldo;葬什麼人不用棺材?我店裡的夥計都是正經人,不明不白的屍體不葬,免得平白惹一身晦氣!&rdo;&ldo;並非來路不明,是百花苑的十多具焦屍。&rdo;蘇梨柔聲回答,她側對著掌櫃,那半張並未受傷的臉在燈光下線條柔和,如水一般,輕靈溫婉,像會普濟眾生的仙。&ldo;姑娘與他們素不相識,何以為葬?&rdo;老者喘著氣問,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像卡了口痰吐不出來似的,聽得叫人難受,蘇梨並未露出不滿,誠懇道:&ldo;家中有人從軍,路遇無名屍,自當略盡綿力將其下葬求個心安,也免心中所念之人日後戰死沙場,落個暴屍荒野的結果。&rdo;&ldo;倒是有這麼個理。&rdo;老者點點頭,抬手抓住櫃檯上的一根細小的麻繩搖了搖,樑上立刻響起清脆的銅鈴聲,片刻後,一個穿著藍布短襯的婦人拿著鍋鏟衝出來,裹著嗆鼻的辣椒味怒道:&ldo;搖什麼搖,老孃正炒著飯呢!&rdo;婦人聲音洪亮爽脆,說完話,目光在蘇梨身上頓了頓,飛快的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的不由分說用鏟子在老頭光亮的額頭呼了一下:&ldo;你掉錢眼兒裡去了,人家年紀輕輕一小姑娘,你把她忽悠到棺材鋪來做什麼?&rdo;老頭捂住額頭,與那婦人吹鬍子瞪眼,方才還蒼老至極的聲音變得歡脫輕快,儼然是個少年郎:&ldo;什麼叫忽悠,正經買賣,快把後面的人喊起來,這位姑娘要葬屍。&rdo;&ldo;葬誰?&rdo;&ldo;百花苑那些冤死鬼!&rdo;少年扯了臉上的假鬍鬚沒好氣的說,婦人拿著鏟子表情微怔,隨即轉身往後院走,邊走邊小聲嘀咕:&ldo;一群給男人陪笑的玩意兒,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死了竟然還有人幫忙收屍!&rdo;婦人說話頗狠,語氣也不大好,蘇梨卻莫名聽出了一絲難過。好像那婦人在替那十幾具無人問津的焦屍難過。婦人進了後院很快又出來,身後跟著七八個個子瘦小的少年,少年穿的都是補丁衣服,全都好奇的看著蘇梨,似乎沒想到這樣一個女子會幫那樣一群人收屍。&ldo;快走吧,鍋裡還有菜等著我回來炒呢!&rdo;婦人催促著,又有兩個少年從後門推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板車出來,從蘇梨進鋪子到現在,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板車上卻擺放好了紙錢、香燭,甚至還有已經寫上名字的牌位。他們原本就是要去幫忙收屍的?蘇梨疑惑,卻沒說出口,拿了一錠銀子給方才扮老頭那個少年:&ldo;這是工錢,請掌櫃的收下。&rdo;少年眼睛一亮,伸手想拿,指尖快碰到銀子的時候扭頭看向那婦人:&ldo;七娘,這……收還是不收啊?&rdo;七娘表情嚴肅,並未反對,少年猶猶豫豫半天終究還是壯著膽子收下銀子。等那少年把銀子揣進兜裡,七娘看著蘇梨開口:&ldo;敢問姑娘名諱,也叫那些個死鬼記著姑娘的恩情,不說保佑姑娘有什麼福報,至少可免被小人糾纏。&rdo;三言兩語足見七娘豪爽是個性情中人,蘇梨也沒遮掩,拱手行了一禮:&ldo;祖上姓蘇,單名一個梨字。&rdo;&ldo;蘇梨……&rdo;七娘訥訥的重複,眼底閃過震驚,蘇梨剛要追問怎麼了,七娘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聲解釋:&ldo;姑娘的名字真好聽。&rdo;&ldo;謝謝!我爹說我出生那日,院中梨花開得正盛,隨風飄了滿院,便取了此名。&rdo;&ldo;那挺好的。&rdo;七娘笑著說,迅速收斂了情緒,踢了離自己最近的少年一腳:&ldo;都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誰不好好出力,今晚不許吃飯!&rdo;少年們一陣哀嚎,全都擼起袖子幹勁十足的推著車跑了。蘇梨和七娘溫吞吞的走在後面,蘇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七娘,見她性子雖然爽利,行走之間步子卻並不大,腰胯不自覺的輕輕搖動,並不放浪,卻比尋常女子多一分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