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楚懷安發現自己躺在主臥的床上,窗外的天光大盛,已然是日上三竿,他伸手摸向旁邊,沒人!阿梨!楚懷安陡然驚醒,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來,衝出門外,和端著熱水進來的七寶撞個正著。&ldo;侯爺?!&rdo;七寶驚慌的喊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去看楚懷安的臉色,剛剛那一盆熱水,幾乎大半都潑到了楚懷安身上。&ldo;夫人呢?&rdo;&ldo;誒?&rdo;七寶一臉疑惑,楚懷安心底一慌,推開七寶衝出房間,無數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子裡炸開,讓他有些難以思考,繞過轉角以後,蘇梨的身影不期然撞進視線。已經是深秋,天有些涼了,她穿了一件天青色對襟薄襖,下面罩著同色長裙,襖邊和裙邊都用銀絲繡了滾邊暗紋,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著細碎的銀光,漂亮得叫人挪不開眼。她沒有發覺他的到來,正彎腰逗著楚瓜,側臉柔美,笑意明動。胸腔慌亂的心跳一點點平緩下來,楚懷安緩步朝蘇梨走去。&ldo;瓜瓜,跟孃親一起說,爹!&rdo;蘇梨手裡拿著一塊綠豆糕,引誘著楚瓜學說話,楚瓜原本是直勾勾的盯著綠豆糕看的,見楚懷安來了,眼珠子便一個勁的往他身上瞟。蘇梨疑惑的想要回頭,卻聽見楚瓜稚氣滿滿的喊了一聲:&ldo;爹!&rdo;蘇梨楞了一下,隨即驚喜的把楚瓜抱起來:&ldo;瓜瓜,你剛剛是叫爹了嗎?&rdo;剛說完,腰上一緊,楚懷安從背後擁住蘇梨,將楚瓜一起抱住。&ldo;我聽見他剛剛叫我爹了。&rdo;楚懷安說,蘇梨放鬆身體靠在他懷裡:&ldo;誰說他是在叫你?你對他又不好。&rdo;蘇梨的語氣有些嗔怪,帶著點小脾氣,惹得楚懷安心癢癢,在她臉上偷了記香。&ldo;什麼時候醒的?&rdo;&ldo;昨天傍晚。&rdo;她比他醒得早,從七寶口中聽說了自己暈倒後,他不眠不休守著自己的事。&ldo;煙姐姐說你最近太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我沒讓人叫你起來。&rdo;蘇梨解釋。聽她提起嶽煙,知道嶽煙沒事,楚懷安放心了些,越發擁著蘇梨不肯放開。&ldo;你現在身體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適?&rdo;&ldo;沒有。&rdo;&ldo;馬上要入冬了,膝蓋開始疼了嗎?&rdo;&ldo;沒有,之前的燻蒸和按摩很有效。&rdo;蘇梨柔聲回答,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很享受這個時候的靜謐安寧。楚懷安也沒再說話打破現在的安寧,擁著蘇梨站了一會兒,抓起蘇梨的右手與她十指相扣,發現蘇梨食指指尖有一道血色傷口。那是楹姜咬的。&ldo;疼麼?&rdo;楚懷安問,蘇梨搖了搖頭。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和楚懷安並肩躺在床上,中間還睡著一個楚瓜,七寶聽見聲音進來,說根本沒有看見他們出去,蘇梨以為那些事只是她的一場夢,食指指尖的傷卻提醒她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結合之前看到的那些過往,蘇梨基本可以推測出自己的身世,她應該是楹姜的後人,楹姜重生之後,和阿衍有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被楹姜送下了山,不知所蹤。現在看來,那個孩子在俗世中平安長大,並且繁衍了子嗣,蘇梨不知道自己是楹姜的第多少代後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因為她身上流著楹姜的血緣,所以巫師種在她眉心的往生花在生根發芽後並沒有吸食她的血肉。在幻境裡,楹姜應該將那朵往生花收走了吧,不然蘇梨眉心的印記怎麼會消失?&ldo;楚懷安,你說楹姜和阿衍最後會怎麼樣?&rdo;&ldo;我不知道。&rdo;楚懷安坦誠回答,無論是楹姜還是喬氏一族的存在,都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如果不是因為蘇梨被捲入其中,他甚至會覺得這是自己瘋了產生的幻覺。&ldo;他們曾經是非常相愛的一對戀人。&rdo;蘇梨希望楹姜和阿衍能在一起,或者放下過去,過一段平靜安穩的日子。楹姜和阿衍從來都沒有錯,只是他們的身份導致了這個悲劇。&ldo;那是他們的事。&rdo;楚懷安微微用力抱緊蘇梨,將蘇梨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ldo;阿梨,在邊關那五年,你……恨過我嗎?&rdo;楚懷安問得很慢,問完以後忐忑起來,當然,除了忐忑,更多的是心疼。沒有他的那五年,她當然過得非常不好。&ldo;怎麼突然問起這個?&rdo;蘇梨詫異的問,想回頭看看楚懷安的表情,被他箍住動彈不得,半晌,耳邊傳來他無奈的低語:&ldo;你在邊關那五年,我都看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