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思,和又怕又喜的失態,被尉詡看個淋漓盡致。他心裡有一頭在樹下跳躍不止的鬣狗,無數次躍起想吃掉樹枝上低頭啄羽的畫眉鳥,卻一次次落空,平添嫉恨。
然後vv瞧著李先生,認真地說:“我託人把那五百一十三條音訊指令複製了出來,帶在身上,是提醒我自己,吃水不忘挖井人。沒有這些指令,我已經變成太空中的浮雲。所以我請求您在基地完成儀式,因為恩人陪我戰鬥到了最後,我希望他親手授予我至高無上的榮耀。”
恩義為古之孝悌。維內託小姐的選擇讓李老覺得,她的價值觀已經和英雄兒女相差無幾。他很願意看到新入籍的英雄駕駛員融入到這種經典價值觀裡來,欣慰地點頭,拿手指點著vv笑道:“你這人,原來是這樣。滴水之恩古人湧泉相報,你有這個願望是可以理解的。那就指名那人來為你授勳吧。”
45 回憶敵人想起他笑得真而非刀子快
李明的表情有些僵,目不轉睛地瞧著臺上,一面心裡失落,一面狂喜難耐地想瞧尉詡精彩的表情。而宋丹敏銳聰明,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多麼慘不忍睹的展開,早掩面不看。
而尉詡的心終於如同石墜井底,“卜”一聲浸透冰涼,因為他清楚維內託小姐要讓誰來替換他。
他清楚,太清楚了。宛如硬幣的兩面,因為同一件事情,他把那個人送上了裁決庭,安上了數不清的罪名,助那人功德圓滿,把賣國賊這個職業演繹的登峰造極。而英雄駕駛員維內託小姐求那個罪犯為她授勳。
讓那個罪犯的手,給她潔淨的脖子戴上至高無上的英雄十字章!
於是榮譽和恥辱在那個罪犯身上相撞廝殺。那麼誰對誰錯?是誰誣告忠良?是誰認賊作父?
在尉詡心情激盪難平的時候,vv矜持地繞開杵著不動的尉詡,得意地居高臨下俯瞰莊言,這一瞧叫莊言傻了眼。
“莊言,”vv頑皮地東張西望,裝得以假亂真,“莊言,莊言?”
“哎,這裡這裡。”莊言怕她再嚷下去,連忙舉手。
vv調皮地彎腰瞧他:“愣著幹嘛,你上來,把那個勳章掛在我脖子上。”
尉詡用力攥緊了手裡的英雄十字勳章。這是他第一次觸控這絲滑的綬帶,第一次掂量這美妙的分量。十字勳章這種迷人的沉甸甸,是他夢寐以求的光榮。就算不能被人授予,至少也能授予別人,無論如何,他都籠罩在無上的榮耀中。
但是,這榮耀之光馬上要拋棄他尉詡,轉而籠罩在那個毫無作為的賤民身上!那個莊言,軟弱卻易怒,多疑卻傻逼,在他的韜略裡茫然得像溺水的螞蟻,在他的擺佈下潰敗得像拍子下的蒼蠅。這個被合約束縛的奴隸,居然在主人金芒加身的時候竊取主人的光榮?
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有兩件。被強者欺凌,被弱者擊敗。
以至於一千二百人都屏住了呼吸,靜看決策官大人有何反應。大家靜得能聽到風吹皺橫幅的聲音。
尉詡理智地擰頭,不讓李老看見自己的表情,指甲掐進了綬帶。
“低頭順從,奴隸只失去一些。
要求物歸原主,奴隸將失去一切。”
尉詡以為這兩句話在合同裡面寫的很明白了,然而莊言看上去似乎不明白。他反抗,挑釁,甚至在艦橋下說出了:“宋丹本來就是我的,不過是物歸原主”這樣的話。
從卑賤的莊言挑釁直視尉詡的那天起,他的心裡就種滿了刺。從那天起,除了穩步上爬,尉詡多了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漂亮、完美、無可挑剔、賞心悅目地擊敗莊言。這個過程必須精彩得像角鬥士在八萬人競技場裡表演式擊殺對手。這是莊言必須為無知付出的代價。
“不要做不能承受後果的事情。”尉詡很想叮嚀莊言,“比如說,物歸原主。”
一週前莊言用手槍瞄準了他尉詡的腦袋瓜,下次他會開槍嗎?
前日他尉詡剝奪莊言的**人格名譽尊嚴,該怎麼物歸原主?
今天莊言從他尉詡手裡拿走英雄十字勳章。明天會拿走什麼?
所以莊言摸著腦袋走到尉詡身邊時,他看見尉詡攥著勳章綬帶的手在輕輕顫抖。
莊言伸手去拿綬帶,他心裡充滿報復的快意,甚至想過粗暴地奪過那條勳章,就像尉詡粗暴地奪走宋丹一樣。
尉詡越不捨牴觸,他莊言越快意恣肆。
但是他剛伸手出去,那條沉甸甸的綬帶居然殷勤地遞了過來,然後莊言抬頭看見尉詡溫暖如春地憨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