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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勻。

“噢,娜塔莎!”突然索尼婭幾乎叫了起來,抓著表妹的手從房門口向後退。

“什麼?什麼?”娜塔莎問。

“這是那,那,是……”索尼婭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地說。

娜塔莎輕輕拉攏房門,同索尼婭朝窗戶走去,還沒有明白人家對她說的話。

“你記得嗎,”索尼婭帶著驚慌而又嚴肅的神情說,“記得我替你照鏡子算卦嗎?…在奧特拉德諾耶,過聖誕節的時候……記得我看見什麼了嗎?…”

“是的,是的!”娜塔莎睜大著眼睛說,模糊地回憶起,索尼亞當時曾說過安德烈公爵如何如何,說她看見他躺著。

“記得嗎?”索尼婭繼續說,“我當時看見了,並告訴了所有的人,有你,有杜尼亞莎。我看見他躺在床上,”她說,每說出一個細節,便舉起一根指頭向上戳一下,“並且閉著眼睛,還蓋著玫瑰色的被子,還把手疊起來,”索尼婭說,隨著她描述剛才看見的細枝末節,她就更相信她當時看見過這些細節。當時她並無所見,卻頭頭是道地講出她看到的東西,其實她是在講她憑空想出來的東西;但是她覺得她心裡同意想的東西就像別的回憶一樣真實。她不僅記得當時她所說的,他轉過頭來看她一眼,並笑了笑,身上蓋的是紅顏色的東西,而且她堅信,當時就是說過並看見過他蓋著玫瑰色的,就是玫瑰色的被子,並且他的眼睛是閉著的。

“對,對呀,正是玫瑰色的。”娜塔莎說,她現在也彷彿記得,曾經說過“玫瑰色的”,在這件事情上,看出預兆是多麼離奇,多麼神秘。

“但這意味著什麼呢?”娜塔莎沉思著問道。

“噢,我不知道,這太離奇了!”索尼婭說,用手捫著腦袋。

幾分鐘後,安德烈公爵打鈴叫人,娜塔莎進他房間去,而索尼亞感到一種她難得有過的激動和感動,留在窗戶旁,繼續思索那不可思議的一切。

這天正逢軍郵之期,於是,伯爵夫人給兒子寫信。

“索尼婭,”伯爵夫人在外甥女從身旁經過時,從信上抬起頭來說。“索尼婭,你不給尼古連卡寫信嗎?”伯爵夫人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地說,但在她疲憊的透過眼鏡看人的目光裡,索尼婭領會了伯爵夫人問話的涵意。目光裡表示著的,有祈求,有害怕拒絕,出於不得已而請求的羞赧,遭拒絕時毫不留情地仇恨的決心。

索尼婭走近伯爵夫人,並跪下來吻她的手。

“我這就寫,媽咪。”她說。

這天所發生的一切,特別是她看到了她的占卜神秘地應驗了,使索尼婭心腸軟化,深有感觸。此刻,當她知道由於娜塔莎與安德烈公爵恢復關係了,尼古拉不能同瑪麗亞公爵小姐結婚,她高興地感覺到自我犧牲精神的迴歸,她喜愛,並且習慣於生活在這樣的心境之中。於是她含著眼淚,懷著做一種寬容行為的喜悅心情,她終究在幾次因淚水遮住她那天鵝絨般的黑眼睛而停筆之後,寫完那封使尼古拉大為震驚的令人感動的信。

9

在皮埃爾被帶去的那間拘留所裡,逮捕他的軍官和士兵對他懷有敵意,但是又很尊敬他。他們對他的態度令人覺察到他們還有疑慮,因為不知他是誰(會不會是大人物),他們懷有敵意,是因為他們同他的毆鬥剛剛過去。

但是,第二天早晨看守換班時,皮埃爾感到,新的衛隊——軍官和士兵們,已不像逮捕他的人那樣對他感興趣了。的確,從這個穿農夫大褂的大個兒胖子身上,第二天的守衛已看不出那個曾絕望地同搶劫者和押送他計程車兵鬥毆,並說出拯救孩子的豪言壯語的活生生的人,而只看到一個因某種原因按上級命令逮捕和關押的第十七號俄國人犯的。假如說皮埃爾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那也只是他並不膽怯和專心沉沉思的樣子,以及他交談時操的那一口好得令法國人驚奇的法語。儘管如此,這天把他同其他被懷疑的人關在一起,因為他佔的單間給一位軍官佔用了。

和皮埃爾一道被關押的全部俄國人,都是最低階層的。他們認出他的老爺身份後,對他會說法語而更疏遠他。皮埃爾抑鬱地聽任他們嘲笑自己。

第二天晚上,皮埃爾得知,這些人(他也可能包括在內)將以縱火罪受審。第三天,皮埃爾同另一些人被帶進一座房子,裡面坐著一名白鬍子的法國將軍,兩名上校和另幾名臂上系綬帶的法國人。這些法國人對皮埃爾等人,用自以為可以超脫人類弱點的精確和肯定語氣(通常對待被告就是如此),問了:他是誰?到過哪裡?有什麼目的?諸如此類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