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縣西南六十立的光福鄉,是漢代隱士鄧尉居住的地方,以此得名。宋淳祐年間,高士查莘在山間廣植梅花,後來當地人以種梅為業。初春時節,滿山香雪重重,幽香不斷。清康熙時江蘇巡撫宋犖見此景緻,曾題“香雪海”三字于山石上,鄧尉遂有香雪海這個雅號。元墓在鄧尉東南六里,不過是一山相連,因晉代毒州刺史鬱泰元葬於此,故以為名,也是著名的梅鄉。賞梅人可以在鄧尉和元墓之間一路看過去看過來。清人顧鐵卿曾在《清嘉錄》中記述了道光年間時人觀梅的狂態:
暖風入林,元墓梅花吐蕊,迤邐至香雪海,紅英綠萼,相間萬重。郡人艤舟虎山橋畔,襥被遨遊,夜以繼日。
人們為了看梅,帶上鋪蓋捲兒(襥被,意為以包袱裹束衣被),困了,開啟包袱,擁被而眠,醒了,捲起鋪蓋就走,夜以繼日,徜徉在梅林之中,熱情之高,令人咋舌。
每至花時,愛花之人出戶遠足,“襆被遨遊”,迷途忘返。且不說上文“觀梅”,早在唐宋時洛陽人觀賞牡丹,已是如此:“京國牡丹,日月寢盛,今則自禁闥洎官署,外延士庶之家,瀰漫如四瀆之流,不知其止息之地。每暮春之月,遨遊之士如狂焉,亦上國繁華之一事也。”(舒元輿《牡丹賦·序》)“洛陽之俗,大抵好花,春時城中無貴賤皆插花,雖負擔者亦然。花開時,士庶競為遨遊,往往於古寺廢宅有池臺處為市,並張幄簾,笙歌之聲相聞。最盛於月陂堤、張家園、棠棣坊、長壽寺東街與與郭令宅,至花落乃罷。”(宋·歐陽修《洛陽牡丹記·風俗記第三》)若是居住在毗鄰山野、名花盛開之處,必定吟賞不休。北宋文豪蘇東坡謫黃州時,便是如此:“居於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而獨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貴;東坡為作長篇。平生喜為人寫,人間刻石者自有五六本,雲:“吾平生最得意詩也。”(《古今詩話》)愛花人若是見到鄰家園中的花,必叩門求入或設法親近。據載北宋名士韓持國剛毅果敢,風節凜然,而情致風流,卓然不群。“許昌崔象之侍郎舊第今為杜君章家所有;廳後小亭僅丈餘;有海棠兩株。持國每花開輒載酒日飲其下;竟謝而去;歲以為常。”(《石林詩話》)北宋詞人秦觀在黃州,“有老書生家海棠叢開,少遊醉,臥宿於此。明日,題其柱曰:‘喚起一聲人悄;衾冷夢寒窗曉。瘴雨過;海棠開,春色又添多少。”(《冷齋夜話》)愛花人若是家中自有小圃,那麼親手種植,培土灌溉,修剪養護,徘徊品鑑,便會到了目不能捨,手不能釋的地步。宋代養蘭名家王貴學便是如此。他深諳蘭性,“炎烈蔭之,凝寒曬之。蚯蚓蟠根,以小便去之。枯蠅點葉,以油湯拭之。摘莠草,去蛛絲。一月之內,凡數十週伺其側”。(《王氏蘭譜》)他不僅植蘭,更在於識蘭,他說“蘭,君子也。餐霞飲露,孤竹之清標;勁柯端莖,汾陽之清節;清香淑質,靈均之潔操。韻而幽,妍而淡,曾不與西施,何郎等伍,以天地和氣委之也。”(見《王氏蘭譜》)
怡情山水花木之間,正是人們熱愛生活、熱愛自然的一個體現。古代聖人孔子早就說過:“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智者樂,仁者壽。”人們遊歷於林泉美景,可謂兼得仁、智二者之樂了。人們愛花,愛得如醉如狂,傳誦著許多佳話。
屈原是我國曆史上第一位偉大詩人,也是第一位對花草大書特書並對花草懷有深摯感情的詩人。古人奉他為蘭花花神,因為他在《離騷》、《九歌》中多次讚美它,此外,大量的香花香草交織在他作品的字裡行間。除了蘭,他提到的花草實在不少,如辟芷、木蘭、秋菊、菌桂、申椒、留夷、揭車、杜衡、薜荔、胡繩、芰荷、芙蓉、菉葹、萲茅、筳篿、麋蕪、女蘿、石蘭等等,這些花草即使今天的植物學家也未能完全辨識清楚,註釋者往往套上一個“香草名”,便算“達詁”了。這許多花草之名像是信手拈來,卻皆成意象,很好地抒發了他熾熱的感情,寄託了他高遠的心志。他的作品因此充滿了五彩繽紛的畫面和動人的浪漫主義氣息。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一、為愛名花抵死狂……宋·陸游(2)
陶淵明愛菊是出了名的。他棄官歸隱後親手種菊,宅旁籬邊,隨手採摘,可以頃刻盈把。九月九日重陽節的時候,他必坐在宅邊菊叢中,以採菊賞菊來度佳節。他首開品菊之風,留下許多詠菊之作。“秋菊有佳色,挹露掇其英”,“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千古傳誦。後來“東籬”成了陶淵明和秋菊的代名詞,陶淵明也就成了熱愛菊花的代表。
南朝齊梁人何遜,在揚州作有《詠早梅》詩,託花寓情,含意深遠,受到後來許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