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說不合法了;坐在一隻擁擠的破船上航海……毫無疑問食物、水、衛生條件和醫療服務都很有限……還可能讓途跋涉穿過山地:終點是一個原始的、不安定的地方。的確,娜塔麗只消朝她的娃娃望一眼,她的主意就打定了。 羅斯準時在六點鐘來了電話。〃喂,你要歌劇院的戲票嗎?〃在電話裡,他的聲音是親切的,又彷彿有點焦灼不安。 娜塔麗說:〃赫布,我想我們不去了。多謝你那位替我們弄票子的朋友。〃 〃娜塔麗,你在犯一個錯誤,〃羅斯說。〃我想這是最後一次上演了。你打定主意了嗎?〃 〃打定了。〃 〃祝你幸運,年輕人。我是肯定要去的。〃 在涼爽的清晨,在遠方傳來的教堂鐘聲中,傑妮絲·亨利離開了家,駕車向珍珠市駛去。維克多在七點鐘把她吵醒了,咳得非常厲害。他發熱幾乎到了華氏一○五度。醫生在電話中打著哈欠,開了個用酒精擦面板的藥方,以便把娃娃的熱度降下去。但是家裡沒有擦面板用的酒精,所以她先把止咳藥讓這個發燒的、渾身淌汗的娃娃吃下,自己動身到市裡去,留下那個中國保姆照料孩子。 從山頂望出去,在從海面上剛剛升起的白色太陽照耀下,港口完全是安息日樣子。艦隊正停泊在港內,在朝霧中一字兒排列在停泊所:三三兩兩的巡洋艦、油船和供應船,成群的灰色驅逐艦和掃雷艇,一簇簇的黑色潛艇。在福特島外面,戰列艦威嚴地排成兩列,白色的遮陽篷已經架起;在附近的飛機場上,幾十架飛機機翼左右銜接,排列成好幾行,安安靜靜地停在那裡。在船艦上,碼頭上或者機場上,簡直看不見一個人在走動。也沒有一隻正在航行的大船擾亂港口明鏡般的海面。只有幾艘去參加教堂###的小船,載著很少幾個穿白軍服的水手,在平靜的綠色水面上行駛,激起小小的V字形波紋。 傑妮絲從汽車裡出來,尋找她丈夫的船隻。使她失望的是,〃企業號〃航空母艦不但不在港口,海上到處都不見它的蹤影。她一直盼望著他能在星期日早晨回來。她從汽車的工具箱裡取出望遠鏡,向天邊仔細觀察。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隻四煙囪的舊驅逐艦的煙囪伸出水面,船身已經埋進水裡。華倫去了以後,到星期二該是兩個星期了。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手裡抱著一個生病的娃娃,過著一種膩煩透頂的生活。這是什麼樣的生活!這多麼叫人膩煩!
《戰爭風雲》第五十九章(4)
昨天晚上,由於寂寞無聊,傑妮絲接受了她早已認識的一位中尉的邀請,到軍官俱樂部跳了一夜的舞,他是在彭薩科拉淘汰下來的,目前在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服役。維克已經咳嗽了好多天,不過他的體溫一直正常。當然,她要是早知道他病得這麼厲害,就決不會在外面一直呆到三點鐘以後,又是跳舞又是喝酒了。但她依舊感到內疚和惱火,對這種愚蠢的生活膩煩到了極點。 自從去華盛頓回來以後,她一直越來越覺得膩煩,她覺得自己嫁的不是一個堂堂一表的風流公子,而是一個有狂熱事業心的海軍軍官,他有時對她恩愛備至,但大部分時間幾乎眼裡沒有她這個人。談情說愛充其量只佔很少時間。在二十三歲上就做一個給海軍看嬰兒的臨時保姆,傑妮絲·拉古秋到頭來會有什麼結局呢!她在艦隊司令部做半天翻譯電碼的工作,免得跟隨軍家屬一道疏散,但那也是一種又沉悶又勞累的工作。傑妮絲有時非常想反抗,但到目前為止,她什麼也沒有對華倫說過。她害怕他。不過她遲早要跟他攤牌,即使鬧離婚也在所不惜。 在十字路口的一個綠色木頭小房子裡,一家小雜貨店正在開門營業,兩個胖胖的日本孩子在東倒西歪的門廊內玩耍。很幸運,這個雜貨店儲備了一些稀奇的雜貨,這樣她就可以不用把車子遠遠地開到市鎮上去了。她剛走進店去,忽然聽到港口上空響起一陣炮聲,正如幾個月來在實彈演習時斷斷續續地聽到的那樣。 店主正站在櫃檯後面喝茶。這是一個黑頭髮的矮小日本人,上身穿一件花運動衫。在伸手夠得到的貨架上,整整齊齊地堆放著各種貨物:罐頭食物、藥品、平底鍋、掃帚、糖果、玩具、汽水和雜誌。他站在懸掛著的一條條幹魚下面,微笑著點頭招呼:〃要擦面板的酒精嗎?好的,太太。〃說著,他就從背後綠色的簾子中走進去。炮聲越來越猛烈、響亮,飛機在上空轟鳴。她想,真怪,怎麼這個時候搞起演習來了,在星期日清晨軍旗升起之前;不過,也許這樣做是很對的。 傑妮絲走到門口,發現大量飛得很高的飛機在一陣陣猛烈炮火的黑煙中間列成密集的隊形向港口飛來。她走進汽車把望遠鏡取出。最初她看見的只是蔚藍的天空和一團黑煙,然後有三架飛機飛入視野,形成耀眼的銀白色三角形。飛機的翅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