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茜強忍半晌,終於衝出一句話:“他以後永遠也不會來了……”
桃花神君餘怒未熄,點點頭道:“那就算他命大。”回頭對陸家雙鈴吩咐道:“傳我的令諭,明日一早全體啟程,立即回桃花島去。”
陸氏兄弟躬身應諾,出殿傳令,立即所有桃花門下,各整行裝,準備上路。
宮天寧眼珠,—陣疾轉,起身道:“老前輩準備返回貴島,晚輩不便多擾,就此告辭。”
桃花神君揮揮手,道:“宮賢侄不必拘禮,老夫尚有借重之處,何不同往小島一行?”
陸家雙鈴和凌茜遽聞此言,齊都現出驚詫之色,皆因桃花島向來嚴禁外人踏入,當年雙鈴亡命海外,無意飄流到桃花島,且險些被凌祖堯處死,現在他居然主動地邀約宮天寧同往,怎不使人驚異?
凌茜絕世聰明,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不禁怒目望望宮天寧。
宮天寧也有些受寵若驚,遲疑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晚輩乃是外人,隨在貴島,只怕不便……”
桃花神君揚聲笑道:“什麼便不便,老夫既然相邀,宮賢侄還是不要客氣的好。”說罷,舉手微拂,立有四名紅衣大漢,抬起軟椅,緩緩向後殿行去。
桃花神君倚坐軟椅中,回頭向凌茜冷聲說道:“從現在起,你好好呆在廟裡,不許擅離一步。”
宮天寧恭送桃花神君去後,見“陸家雙鈴”也離開了大殿,心裡一陣得意,低聲對凌茜說道:“在下何幸,得蒙令尊賞識,更得與姑娘朝夕相處,今生今世,夫復何求?”
凌茜一肚子氣悶,冷哼一聲,沉聲問道:“剛才我問你的話,你怎麼不敢回答我?”
“姑娘動問何事?在下敢不盡言麼?”
“哼!我問你,那天你給陶公子吃的,到底是什麼藥物?”
“那是本門秘製療傷聖藥,姑娘難道沒有給他服用?”
“我給他吃了一粒,但未見什麼功效,後來陶公子趁我熟睡,又把另外兩粒也一併吃了,從此下落不明,生死不訊。”
“這就對了,要是在下的藥丸不靈或是有毒,他怎肯把另外兩粒也偷吃了呢?何況,還有一件訊息,可作證明。”
“什麼訊息?你休想又在我面前無中生有。”
“此事並非在下目睹,乃是從令尊口中得知的。”
“我爹跟你說了什麼?”
“據令尊和陸家二老談稱,陶公子的傷勢業已痊癒,三天之前,他還到這裡來過呢!”
凌茜矍然一震,急急道:“你說什麼?他……他來過了?”
宮天寧故作神秘的左右望望,低聲道:“此事令尊不許對姑娘提起,這兒人多口雜,姑娘欲知詳情,今晚三更,在下在殿側院中,恭候芳駕。”
凌茜本想再問;卻見陸家雙鈴已回至大殿,只得把到了口邊的話,重又咽了回去。
她偶爾回目一瞥,芳心不禁又是一陣黯然,殿上景物依舊,角落上那個暗門,也仍然洞開,可是,室中已空空地,再也見不到陶羽的影子。
她那少女的初戀,從這兒開始,也將從這兒結束,明日一去,不知今生還能不能重履斯土?重晤斯人?
幽幽回到後殿臥室,凌茜思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回想宮天寧方才那藏頭露尾的話,不知是真是假?今天夜裡該不該如約去聽他詳述?
夜已深,人已靜,晚風穿過窗檻,給人帶來絲絲寒意,千片桐葉朗進窗來,她才感覺到已是秋天了。
秋天是最令人感傷的季節,何況她情感上剛經過悲慘的劇變。
聲聲嘆息,伴著孤獨的人影,燈螢如豆,倍增淒涼。
她舉袖拭淚,悵望夜空,芳心無寄無依,忖道:“他既另有所愛,來過沒來過,於我又何干?”
但忽而又忖道:“不,或許那天夜裡他離開山洞,乃是因為吞下藥丸後,要找一個適當的地方療傷,我一時沒想到這一點,便匆匆離開。他傷勢痊癒之後尋我不見,心裡不知要多麼著急,否則,他忽然趕到古廟來幹什麼?”
這樣一想,又覺心中一暖,怒氣全消,彷彿自己的妒恨,全是錯怪了陶羽,忍不住掀開窗檻,閃身出了臥室。
古廟中戒備森嚴,巡邏的紅衣大漢,個個都是桃花門中高手,凌茜小心謹慎地越過龐廊,轉到院子裡,月影下,見宮天寧早己候在那兒。
宮天寧一見凌茜如約而來,心中狂喜,連忙迎上來,低聲道:“姑娘真是信人,在下還以為你必定不會應約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