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說:“這也不能啊。我哪有那麼多閒錢。”然後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米飯和涪陵榨菜。
張良於是把第四根筷子放在“不可封”的圈裡了。
張良接著說:“滅商之事已畢,周武王把戰車都放進了大修場,改造成了民用馬車,把盾牌戈矛用虎皮兜子都裹了送進兵器庫存著,以示天下不再用兵。大王能偃武修文,從此不再用兵嗎?”(不打仗,放掉倒黴的老百姓,是大德和大仁)
劉邦說:“不行啊,這戰事還沒完呢。”(偃武修文,是在滅商之後,劉邦現在還在討項階段,二者亦沒有可比性)
“對啊。”於是張良把第五根筷子放在不可封的圈裡了。
“大王,周武王放馬於華山之陽,以示不再用兵折騰老百姓。大王如今能散了馬不用了嗎?”(還是不打仗,跟上文一個意思,跟現在的劉邦所處的階段沒有可比性)
“不能啊。馬還得天天騎著打呢!”劉邦傻呵呵地說。
於是,張良把第六根筷子放在不可封的圈裡了。
“周武王放牛於桃林之下,以示不再用牛車往前線輸送軍火和兵糧。大王現在能放了牛不用嗎?”
劉邦說:“不能。很多集裝箱需要牛拉呢!”
是啊。於是張良把第七根筷子放在不可封的圈裡了(這第七根,應該跟第六根合併只算一根,牛和馬有什麼區別啊)。
張良看看筷子筒裡就剩一根筷子了,於是不再囉唆和邏輯不清,乃至有點強詞奪理地作不具可比性的分析了,說道:“如今天下游士豪傑離別自己的親戚妻子,放著埋老爸爺爺的墳墓不去上墳,別離自己的故舊知交和老情人,單跟著大王您以遊江湖者,只是欲日夜望咫尺之地(這話非常重要,意思是這般武將文臣,都是為了能受封城邑土地而來鬧革命的),如今您把六國的貴族之後全都復立了,天下跟著您跑的這幫遊士豪傑,一看都沒戲了,紛紛返回故國,侍奉您所封的這些君主,守著自己的親戚和故舊。大王您還領導著誰去鬧革命呢?”
於是,張良把第八根筷子放在“不可封”的圈裡了——這大約就是運籌帷幄吧。籌,就是算籌,張良一時找不到,就拿劉邦的筷子替代了。
這最後一個分析,是唯一有道理,也直接合邏輯的。所謂天下游士跟著劉邦,在滎陽城裡餓著肚子守著,在北方、南方和後方的各自戰線上玩命辛苦地戰鬥著,就是為了能受封為王侯將相(跟陳勝起義時候說的一樣),如今把六國土地都給了六國之後,這些人一看股份全被六國分光了,不也就都打辭職報告回家了嗎?
張良把這最後一根——第八根筷子放在“不可封”的圈裡。劉邦當即大悟,立刻把嘴裡一直在邊聽邊嚼的飯給吐出來了,對著想象中的酈食其罵道:“豎儒,幾乎敗了你爸爸我的大事!”連忙下令叫酈食其不許再刻什麼吃裡爬外的印了。
張良本是貴族之後,如今卻不肯令劉邦復分六國貴族,大約不是他不肯惠顧貴族,而是事情有輕重緩急,有大有小,現在是不能這麼做的。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張良透過歷史的教訓,透過自己幫著韓王成的一番折騰,以及六國貴族稱王者紛紛得到的悲哀下場,心中已經對貴族之人的命數,失去了迷信和為之努力的信心了。這大約也代表了當時人們的一般感觀,人們普遍根深蒂固的“分封情結”(復立戰國貴族),至此已經不如秦末那麼強烈了。
項羽在從前搞咸陽大分封時,早就開始排斥六國貴族之後,而大封自己的功臣諸將,劉邦遲至今日,才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跟六國貴族劃清界限,專意留著天下給自己的功臣將士做封賞的股本(劉邦比項羽大二十四歲,所以和老貴族們的感情和留念,總比項羽深些)。
不過劉邦似乎也有高於項羽的地方,就是他做決策快。聽到酈食其的建議,當即履行,甚至不及與他人參議,就立刻決策。從前聽了鯫生的意見,也是立刻就分兵守函谷關。這樣的決策速度,確實會出現錯誤決策,但是,在戰爭年代,見到事機,習慣於快速決策,比見機遲的人,是一個決定性的優點。
陳平獻計離間項羽范增
時間一天天過去,滎陽已經被圍了一個多月了,天氣也熱起來了,已到夏天了。夏天的風開始熱起來了,應付夏天已經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了。
劉邦想著,不封六國之後,可是外面還是圍城甚急啊。怎麼辦呢?想來想去,只好把護軍中尉(全軍總政委)陳平同志找來了。
陳平上次因為盜嫂受金,被揭發檢舉給劉邦了。陳平解釋一番,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