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桃恨恨瞪了她們一眼,才回到馮霜止身邊來。
馮霜止也懶得搭理這些人,閒言碎語哪裡聽得完?她在意的人,從來不是這些無關緊要之輩。“喜桃,繼續走吧。”
始終還是正事要緊,只不過似乎是天註定,該來的還是要來。
從後面的第三進院落到第二進,過垂花門便是東北角上的跨院,這裡住著的恰好是四姨娘白氏,馮霜止主僕二人才從旁邊經過,便聽到裡面有東西砸碎的聲音。
緊接著是四姨娘那捏著忽然拔高的聲音:“憑她是什麼人!不過是個沒了孃的小蹄子,竟然也敢讓人打我的貼身丫鬟!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啊,好不容易懷個孩子,還要撞上那賤人許氏的喪期!老天爺,你待我不公啊……待我一舉得男,定要這小蹄子好看!”
馮霜止一聽這罵聲便冷笑了,對著早已經有準備的喜桃使了個顏色,喜桃便放下手邊掛著的食盒,停下腳步往裡面“呸”了一聲。
只聽她高聲清了嗓子便罵道:“憑你是個什麼下賤身份,也有那舌頭長短敢議論太太和嫡出小姐?左右不過是個賤妾,生下來的也不過是個庶出。便憑著你的出身,也永遠扶不了正!背地裡罵,算什麼本事!”
馮霜止最喜歡的就是喜桃這一點,該開口罵人的時候一點也不嘴軟,話出口就像是刀子一樣,既說出了主子心裡頭想說的,又不必主子開口說這些腌臢話叫人笑話了去。
她身上還穿著喪服,本是一點也不想在許氏的頭七惹事的。方才聽了那一干丫鬟嘴碎,也壓著沒生氣。給英廉送湯去之後,她還要回靈堂守靈的,不想半路聽見這些汙言穢語,人善被人欺……
裡面靜了那麼一剎那,緊接著就是一陣雞飛狗跳,馮霜止二人站在院子月亮門外頭,便聽到門板拍在牆上的聲音,卻是那四姨娘白氏摔門從屋裡出來了。
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先傳出來了:“我當是誰?這不是才死了孃的二小姐嗎?連我的人也敢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別以為爺勸著我,我就會放你一馬。現在我肚子裡有塊肉,你們能耐我何?他若是生下來,便是這府裡最尊貴的主子!馮霜止,我告訴你,你那賤人娘死得早是她運氣好,若是她不死,犯在我手裡,便是生不如死!”
話音剛落,氣急敗壞的四姨娘就已經出現在了馮霜止面前,一群丫鬟婆子擁在她身邊,頗有幾分聲勢。
四姨娘一身水綠的錦緞旗袍,鬢上歪插著一隻青玉簪,纖細水蛇腰,抬手便是皓腕如雪,掛了對兒花好月圓蘇攻白玉鏤空鐲,這一身的穿戴首飾,可比太太許氏在世的時候還要富貴。她眼含冷意,又有幾分說不出的妖巧,便不善地來到了馮霜止的面前。
只一看這架勢,馮霜止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不過在四姨娘走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現在四姨娘已經開口說話了,自然不能喜桃來對付。
她面無表情,“四姨娘有本事,揚州瘦馬、賤妾出身,一舉得男也是庶出,他是主子,你不過是個奴才。”
這話可以說是毫不客氣,雖不見得刀刀見血,卻是真正地戳中了四姨娘的痛處。
四姨娘乃是揚州來的瘦馬,被京城裡頭的官宦子弟買來,轉送把玩了好幾手才到了她阿瑪鄂章這裡,從此心尖尖一樣疼著,給抬了位分,成了府裡的姨娘。她出身微賤,向來是所有人都不敢說的,只因著她得爺喜愛,都避諱著。更何況這大清的規矩,妾室生了孩子,那孩子是主子,庶出的不如嫡出,可是生孩子的姨娘卻還是個奴才,算不得正經主子。
現在馮霜止一說,白氏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尖聲叫道:“好你個小蹄子,今日必是要打死你,你方才知道現在府裡是誰說了算!”
她說著就衝上來,揚手要打馮霜止,喜桃上來當初自家小姐,卻被四姨娘一巴掌扇在臉上,打了個響,唇角滲出血來,已經倒在了地上。
四姨娘眉毛一揚,狠聲道:“當日你不是還幫你小姐訓斥春柳嗎?這府裡簡直反了,還敢動我的人,今日我不打你,你且看著我教訓你家小姐!”
馮霜止只在這眨眼之間向著下面倒著的喜桃一使眼色,意有所指地看了那食盒一眼,示意喜桃快走。
此時四姨娘已經上來了,照著馮霜止那本來就已經慘白的臉一巴掌,“啪!”
喜桃差點哭出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才強行忍住。
場面已經亂了,四姨娘那邊有懂事的丫鬟知道事情不能鬧大,上來攔人,馮霜止勢單力孤……
喜桃趁著這亂局,悄悄地拎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