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握著這個把柄,他想,梁溧是不會蠢到再去挑釁那四煞的。
如果不去挑釁,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跟戚家結下那樑子,怕他們從中作梗而報復,他也不用著急忙火地又調到大理寺。
不是說大理寺衙門不好,甚至可以說比起太僕寺來還要好很多。
只不過頻繁調動也於為官不利,至少不利於培養人脈。
此時驟然醒來,這些繁雜思緒便也一股腦兒湧進他腦海裡,使他更加了無睡意。
“老爺!衙門裡出了點事,衙吏奉正卿大人之命來請所有官員即刻回衙!”
正準備趿鞋下地,長隨急促的聲音就自門外傳進來。
回衙?
梁永琛本來就在晃盪的心,驀地又晃盪了兩下。
到達衙門時天已半亮,燕棠與護國公同坐的公案前方已經站了好些大理寺的官員。
梁永琛至今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來的是燕棠他們這些勳貴,而非三司官員,總歸不安。
“李大人,你們衙門的人都到齊了嗎?”護國公掃視著他們,最後目光落在旁側站著的大理寺正卿李振身上。
李振扭頭與拿著花名冊的衙吏耳語了兩句,回道:“已經到齊了。”
護國公點頭:“那就請諸位大人把你們所持的牌子都拿出出來。”
諸官就怕枯等,眼下見有示下,皆紛紛自身上掏起腰牌來。
梁永琛也伸手往腰間探去,這一探,他心裡就踏實了些許。
他把牌子掏出來,呈給了護國公與燕棠他們過目。
定獄在最早的時候是五軍都督府轄內專管違犯軍紀的牢獄,後來蕭家坐了江山之後,便就當了關押欽犯的天牢。
前往定獄探監的只有三司官員以及奉旨前往的欽差或宮人,但無論是誰,手裡都須得持有能證明身份的腰牌。
三司裡但凡四品以上官員人皆有一枚,只是刻下的徽記有所不同。
同理,梁永琛入職大理寺之後,也有這麼一塊牌子,這塊牌子雖不能在天牢行走如入無人之境,但透過前兩道關卡是絕無問題的。
因之它的重要,每個人都將它與印章什麼的貼身存放,眼下既是直接上大理寺來看牌子,自然是至關重要的大事了。
“我,我的牌子呢?!”
人群裡忽然有慌張的聲音傳來。
餘光一直落在梁永琛身上的燕棠移向右側,衝正在手忙腳亂的左少卿緩聲道:“謝大人怎麼了?”
“我,我的牌子不見了!”混到這份上的人多少都有幾分領悟力,雖然什麼訊息沒出來,左少卿也慌張起來!
因著他的聲音,隨即引來好多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梁永琛不知道燕棠他們查腰牌所為何事,但看起來絕不是什麼好事!他凝眉旁觀起來。
左少卿張了張嘴,沒有回答,接而以更快速的動作掀袍翻找。
同在場的其餘官員均都陸續將腰牌遞上了,最後屋裡雜音都消去,只剩下他焦慮地翻查身上的聲音。
然而沒有。私章與銀票什麼的都翻了出來,唯獨不見了腰牌。“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記得昨天夜裡入睡之前還在夾兜裡的!”
他額上開始有汗落下,稍頓,又急衝到自己內裡自己的公事房,在一櫃一案之間翻騰尋找。
燕棠定坐不動,只任憑裡頭聲音雜亂慌張地傳來。
“少卿大人找得如何了?”護國公屈指輕敲著桌面,緩聲發起話來。
左少卿慘白著一張臉踉蹌回到跟前。嚥著唾液道:“下官腰牌失竊,不知去向!”
“失竊?”燕棠尾音緩慢地挑高,目光掃過來,“怎麼這麼巧。大人可要確定才好。”
左少卿硬著頭皮道:“下官確定!的確是不知遺失在何處。還請王爺與國公爺恩准下官回府去尋尋看看!”
燕棠與護國公對了個眼色,擺手讓丘陵與護國公身邊的兩個護衛上前護送。
梁少卿站在原地,看著滿屋子全是有來頭的人,剛剛才安定的心不由又開始晃盪。
……大理寺衙門進入等待,五軍衙門與定獄這邊也早已經控制住秩序。
至天明時分整個泰康坊,不,幾乎整個京師都開始察覺昨夜裡朝中有事發生。
趙胤如往常一般提前一刻鐘到達翰林院,就見衙門裡同僚們都已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輕議。
他停了停步:“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