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差不多走光,早知道會下雨,但何季潛沒想到路會那麼難走,溼透的土地拉住腳,風大得讓他拿不住傘,他只能收起傘,緊抱住油紙包,在強風中走一步算一步。到花鳥樓時狼狽不堪,衣服膝蓋以下全是泥,門口守衛只看了眼,沒擋也沒招呼他。
玄關聚集幾個在聊天的人,一看到何季潛,他們顯然有點驚訝,不止停了說話,還窸窸窣窣的討論起來。
“公子,躲雨嗎?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看您也鬱悶得很,不如留下來,讓我幫您吧,包您服服貼貼。”
一個年歲頗大的『小姐』戚上來,他同樣很美、很有韻味,妝容衣著無可挑剔,別有一副特異獨特的吸引力。
“欸,你瘋啦,孔雀的客人也敢搶?”
“公子找孔雀嗎?今天他沒有客人,但不知道在哪晃悠呢,不如先讓我給您安排房間。”
其餘的同伴悄聲說,聽的當下招呼人臉孔少變,在他遲疑的空檔,何季潛丟下外衣,閃過他們走了。
赤腳踩在花鳥樓的地板,木頭感覺是柔軟的,紋路磨得光滑,下腳時地板互相擠壓,震波一路傳上肩膀,真的是很奇妙的感受,少了引路的人,走廊感覺起來長多,也複雜多了,反正也不知往哪裡好,何季潛索性哪裡順眼就往哪亂鑽。
不經意的一轉,他站在通往後院的小棧道上,戶外雨景盡收眼底,雨水沖刷青草的氣味新鮮,何季潛不由得更朝戶外走去,腳下地板溼潤冰涼,加上淋了一陣子雨,還真有些覺得冷,孔雀那樣怕冷的人,現在應該正躲屋子烤火吧。
不接客的時間他都在做什麼。這個問題浮上何季潛的意識,如果是一般女子應該是刺繡,窮人家可能是做家務,那男子呢?寫字看書他一下就厭煩了,要是天氣允許,通常不是在樹林玩就是上街晃,雨天就睡,實際都還幹了哪些他記不起。
“天空多了道牆就差那麼多啊。”
花鳥樓的園院美得讓人驚訝,各式花卉,受束縛的花依舊狂放,就是樣子低了些,似乎也知道不可太過張揚。
要是一直在外頭,孔雀或許會更傲氣吧。
“他那樣子再傲還得了,會嫁……”
想到上次孔雀的哭訴,何季潛心情一下到了谷底,不由得嘆氣,撫摸懷中的紙包。
☆、35
遠遠的,一抹藍色的身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孔雀望著另一個方向,身上只披著花瓣似的紗,長可置地的黑髮綁成中等長度,髮尾披散肩膀,頭上插著彩色玻璃製成的髮飾,儼然是個清純少女。
又費了番時間,何季潛才偷偷摸摸的繞到孔雀身後,幾乎忍不住心裡的笑意,心臟急且強的跳動,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怎麼不到裡頭去,這冷。”
何季潛細細的開口,怕打破他的平靜,放上肩膀的動作停在半空。
“我不冷。”
孔雀顯然還是嚇到了,垂下睜大的眼,他不在乎的說,邊甩了一下衣服弄開風打的結。
“別逞強了,怕冷就怕冷。”
他笑著搖頭,直接拉住孔雀的手臂,掌心傳來的高溫讓他驚訝不已,笑容一下變成擔心,連忙上上下下的把孔雀摸了一遍,好像在檢查他是不是多長一隻手或腳。
“你在發燒。”
“沒生病,才不是發燒。”
心情特差的孔雀很不客氣,站起來閃過,腳卻拐了下。
“看大夫了沒有?我去請,不用擔心錢。”
看他那麼反抗,何季潛只稍微接住就又放開手,一臉擔心的看著連眼睛也紅腫的他。
“就說不是病,請大夫沒用。”
“總不能繼續燒啊?”
“常有的事,死不了。”
是有些昏沈,孔雀腦袋倒是清楚的,沒有高燒反應出來的那麼嚴重。
“別說那個字。”
慌了下,何季潛嚴肅的說。
“你還忌諱那個啊?要是有用我早進棺材去了。”
這輩子聽過的死搞不好還比自己名字多,他早無所謂,越被說他越要好好活著,氣死那幫人。
“海芋呢?”
何季潛不迷信,自然也懂說說不會少塊肉,就是本能的厭惡孔雀把它掛嘴邊,好像發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似的,讓人莫名的急躁有氣。
“她有她的去處,我不該限著她。”
“不去看大夫也罷,最少別再吹風了。”
穿成這樣想必是原本有客人,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