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論雄才大略,那是非四哥莫屬,兄長……”她再次停頓。
“你直說無妨,這是咱們自家人說話,你不需如此吞吞吐吐的,朕也想聽聽你的想法。”他道。
“兒臣怕招了婦人干政之名。”她應道。
他呵呵一笑。“你這話是用來堵朕的嘴嗎?”
“兒臣不敢。”她盈盈一笑。
“朕賜你無罪,你直說無妨。”他命令道。
“是。”她收起笑意,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幾步,望著滿園的花卉,略為整理思緒後才道:“父皇自大哥死後,一直為立儲君之事傷神,兒臣知道父親屬意四哥……”
她想起父皇曾在皇宮的東南角門說過,欲立四哥為太子,可遭翰林學士劉三吾反對,因為若立四哥,那將置二哥、三哥於何地?且這樣恐怕會引起諸親王的不滿。
她接著說:“後來礙於宗法之故,最後只得立了允,他是父皇的嫡孫,於禮於法,那自是無任何不妥之處,可允性情仁厚,心腸又軟,恐不是適合的人君之選,再者……”
“說。”他簡單的下令,表情略顯嚴厲。
“父皇憂心四哥不服……恐引起……”她蹙擰眉心,宗室相殘這話她是無論如何也接不下去的。
他長嘆一聲。
鳳翎轉向父皇,眉心蹙緊。
他又嘆口氣,轉了個話題。“索冀禮是個人才,配你不致委屈,你的意思呢?”
她垂下眼瞼。“父皇心意已決,又何必再問兒臣呢?”她的眉心緊鎖。
他起身。“你若不願,父皇自是不會強迫你的。”
鳳翎沒有說話,只是更加蹙緊了眉心。
“你要相信父皇,索冀禮是父皇中意的駙馬,這是一樁好姻緣。”
她抬眼望著父親憔悴的神情,輕聲道:“兒臣怕是沒了選擇。”她的笑容有一絲苦澀。“兒臣只有一事想問。”
“什麼事?”
她微勾起笑容。“若這不是一樁好姻緣,兒臣可還有其他的選擇?”她的表情極為認真。
他愕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腦中浮現宜妃憂愁的模樣……
見他沒回答,鳳翎在心底嘆口氣,輕聲道:“一切皆由父皇做主吧!”
第一章
明太祖洪武三十一年(西元一三九八年)二月
雙喜、紅燭、彩果、拜堂、合歡酒、喜宴、炮鳴、喧鬧……還有等待……
這些加起來就是成親之喜。
鳳翎坐在紅帳床上,覺得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公主,怎麼了?”站在一旁的陪嫁宮女霜兒問道:“是鳳冠戴著不舒服嗎?”
霜兒年約十八,身穿桃紅短衣襦裙,腰間繫著寬大的腰帶,翠黛彎彎似月,杏眼挺鼻,看上去頗有幾分委色。
她這一提,鳳翎倒真覺得頸項有些不適。
她頭上的鳳冠鑲嵌著各式珠翟、珠牡丹、翠雲,中間的鳳含了一顆大珠,珠翠雲三十餘片,大珠花十二枝,每一枝上面有牡丹花兩朵,花蕊兩個,小花十二枝。
除此之外,還有點綴用的各種珠滴,重得幾乎要將她的頸項給壓垮了,若她能選擇,她寧可捨棄華麗的鳳冠,只覆著一方紅巾,摒除這些繁文縟節。
“要不要奴婢去請駙馬入房?”霜兒體貼的又問。
“不用了。”她挺直腰。“我想駙馬應該一時半刻還抽不開身。”
“若是駙馬知道公主喚他,他豈有不來之理。”一旁的桑婆說道。
她年約四十五,原是宮中的一名老婢,因公主下嫁,皇上便派她隨侍在公主身邊,掌管公主房中之事。她有張瘦長的臉蛋,穿著硃紅綢緞,抹著大紅胭脂,腦後插著各式珠花。
雖說公主嫁進索府,是“淮昌侯”的妻子,可是於禮,新郎倌還是得聽公主的,即使是索府的舅姑也得禮讓公主三分。
“我說不用了。”鳳翎淡淡地說。“我已是索府的媳婦兒,這公主的身份、架子以後就別提了。”她豈會不明白桑婆的心思。
桑婆撇了撇嘴,也不再說什麼,可神色間仍有諸多的不滿。
照理說,公主都有自己的府第和管事之人,而且是皇上親賜的,並不需與駙馬同住,可鳳翎公主偏不要,說什麼嫁了淮昌侯,便是索家的媳婦兒,哪有媳婦兒不與夫婿同住之理。
哼!表面上說得是合情合理,可這話呀——聽了還真是臊人呢!一點兒都不懂得節慾自愛。
鳳翎轉個話題問:“瞿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