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下來,婠婠幾乎是立刻就走上前來,生怕她改變主意似的,雙手飛快的在馬娉婷如今這個身子的長欲墜地的黑髮中穿梭。
只見婠婠五指迅速地捻起馬娉婷發頂的幾股黑髮,分股盤結。合疊於頭頂,然後從梳妝檯上拿出三五根白玉質的細小頭釵把髮辮固定住,最後她深吸一口氣,開啟了梳妝匣最上層最寬闊的一格,眼含敬畏地請出了一定絢麗的頭冠。
說它絢麗,卻並不是閃閃發光的那種,而是用古樸的黑檀木做框架,上面以細細的透明的絲線做媒介,綴滿了珠串的翡翠玉石,每一串幾乎都有百八十顆。順著黑檀木的冠框,一條一條靜靜垂落。
只是一眼飄過,馬娉婷幾乎就認出來好幾種帝鴻懿軒曾經給她欣賞過的珍稀翠玉。火紅的紅翡中閃現著點點金光,金絲紅翡的串珠佔了珠冠的前中後三個點,呈流線的三角形把位於他們之中的冰種半透明飄綠翠珠長串襯托出一種奇異的美麗。黑翡的大氣樸實點綴著珠冠的圓環形框架,其間也偶有紫羅蘭色飛鳥狀翡翠展翅飛翔。
圓形的珠冠頂端是九顆顏色、質地都不盡相同的菱形、方形、圓形翡翠脆片組合而成的一顆美麗的星星,工藝精絕。幾乎和黑檀木本身融合成一體,分不清到底是雕琢上去的還是本身就長在其中的;就像是占星一族的名字一樣,看著這顆星星就能夠想象到他們對星辰的敬仰和熱愛。
黑檀木冠被婠婠慎而重之地拿起,然後小心翼翼地戴進馬娉婷頭頂已經定性的髮髻上,黑色的檀木冠框幾乎和馬娉婷黑色的髮絲融為一色,遠遠望去。只能看見金絲紅翡那閃閃發亮的珠身,飄花冰翠那盈盈綠綠的色澤和紫羅蘭飛鳥形翡翠那展翅翱翔的輕快。
珠冠成型,衣著得體。一切就緒,婠婠伸手扶起馬娉婷,退後兩步跟在她身邊,走到門邊,高唱一聲。“聖女出行!”
之後馬娉婷就只聽得外間那震耳欲聾地高喊,“聖女萬歲!聖女萬歲!”
那高高的震耳的喊聲讓馬娉婷雙腿有些發軟。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勇氣踏出這個門檻,畢竟她不是真的什麼聖女,這外間聲音已經傳遞了成千上萬人的存在,要是她一會兒露餡了,那,那該怎麼辦?
就在她心思紛亂的時刻,身邊的婠婠卻沒有給她多加考慮的時間,推開房門,輕輕摻著馬娉婷的右臂,幾乎是半拉半扯地把她給“請”了出去。
下一秒,看著已經身處室外的自己和眼前滿地跪拜的人群,馬娉婷暗自無奈一笑,什麼叫做趕鴨子上架,她今天總算是體會到了。
見她出來,在她門前擠滿的人群自發地讓出一條寬長的道路,兩邊等候已久的黑衣侍衛在地上滾落下猩紅的錦緞,婠婠站回馬娉婷身後,悄然提醒道:“聖女,請起步。”
強自按捺下心中巨大的不安感,馬娉婷抬腳踏上了算不上厚實的錦緞,在身邊無數百姓的眼光下,她努力保持著平靜的面色,自己在演戲,自己在演戲,自己在演戲,反覆唸叨著,這五個字在漫漫地走紅錦緞的過程裡給了馬娉婷極大的的安慰。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一直跟隨自己的婠婠的腳步陡然消失,而那紅色的錦道終於漸漸被大理石質的階梯地面所覆蓋,就在馬娉婷傾吐一口氣的時候,抬頭間,她看見的一個個站立在自己面前三米處,身著深藍至淺藍的錦袍,上綴繁星的容色嚴謹的十名老者時,巨大的壓迫直逼進她的心底。
這一世馬娉婷就不準備做個服輸的人,面對著那一雙雙省視的眼睛,她毫不退縮地一一對視過去,眼中透露出淡然和堅韌,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方針,在情形未明的情況下,她絕對不做先開口的那一個。
良久,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十名老者身後響起,“考驗,就到這裡吧。總體而言,這將近一個月的考驗和今天的精神碰撞,已經足以證明這個丫頭能夠繼承我的衣缽,我們占星一族下任聖女的位置,這一點,大家應該已經有了共識。”
聽見這個股聲音的同時,十名老者瞬間收回了放射在馬娉婷身上的視線,轉過身去,腰和地面呈九十度夾角,恭敬地對著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鞠下一躬,異口同聲道:“僅憑聖姥囑咐。”
“好了,丫頭。過來吧,”蒼老的聲音就像是在馬娉婷心底響起,讓她生不出一絲反抗的意味。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馬娉婷邁開步子便向那個聲音的主人走過去。
走近了,馬娉婷在看清那個老者模樣的時候,心底不禁深深一驚,老者穿著一襲銀色星宿的袍子,整個頭被巨大的銀色帽子遮住,佝僂著身子,拄著柺杖。看不清楚面貌,可是,她認得她。一個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