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見勸降無效,又用兒女私情、骨肉親情來軟化謝育才。他懷孕著的妻子王勖這時也被敵人投入監獄,不久,即在監獄裡生下一個孩子,取名謝繼強。妻兒在條件十分艱苦的監獄時,整天哭泣,令謝育才心酸不已。可惡的敵人,後來藉故把嬰兒從母親手中騙出,單獨囚禁在謝育才囚室的附近。無人照料的娃兒一餓就哭聲振耳,謝育才聽後肝腸寸斷。但敵人無法用這樣殘酷的心理來迫害和改變謝育才的的革命信念,他曾向獄中難友表示,“革命者為真理正義而流血亦心甚安”,並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當謝育才又從零零星星的訊息中得知敵人正在想盡辦法尋找南委領導及駐地時,心急如焚的他再度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儘快出獄,向南委報警!
這一回,謝育才作出了犧牲的準備。他甚至給獄中難友留下了一首“訣別詩:“為國捐軀身不憂,唯願正氣永存留。成敗論定任褒貶,忠奸自讓後史修!”
謝育才作出的決定,令他的戰友和妻子都是想象不到的:他向敵人拿來的“自首表”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叛徒?你要當叛徒?”妻子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會選擇這樣的道路。但她很快明白丈夫是想透過“假投降”來換取中共南委的安全。多麼崇高的犧牲啊!丈夫是個好男兒,真共產黨!妻子的心一下平靜了。
1942年2月9日,謝育才、王勖一家人被押出集中營。
然而特務們一直將他全家緊緊盯稍著。 時間一天天過去,謝育才夫婦焦急萬分。有一天,特務突然來問他:“電臺的密碼你知道嗎?”謝育才應道:“我不懂這個。”特務又說:“我們已和南委接通電訊了,南委要你回‘全福處’,‘全福處’是什麼意思?人名還是地名,這你應該知道吧?”謝育才一聽,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全福處”,應該指的是中共福建平和縣長樂地區區委書記劉全福處,老劉負責著南委電臺的安全保衛工作。估計敵人真的利用電臺與南委接上電訊了,難道南委已經暴露?如此一分析,謝育才更加焦急,可又不能讓敵人看出真相。急中生智的謝育才這樣與敵人周旋道:“我想起來了,‘全福處’是地名,在福建龍巖,我在那裡住過的。”這個地方與劉全福所在的閩南平和縣相距400餘里。謝育才想的是:如果能找到劉全福,就可以找到南委了。
敵人是如何與南委電臺接上關係的呢?《南方局黨史資料.黨的建設》中“中共南方工作委員會概況”中這樣寫道:“1942年2月(春節)後,南委電臺接到重慶電臺指示:‘江西臺找你們,請與聯絡。’差不多在同一個時期內,南委電臺正在與其他電臺通電時,江西電臺突然用同樣的波長插了進來,詭稱由於機器損壞中斷聯絡,現已修好,要求恢復聯絡。起初,南委負責同志認為江西電臺中斷聯絡半年多,對此應有所警惕,於是決定,首先,考查一下是否是江西臺,要它說明中斷原因;二、要江西省委將中斷後的情況作詳細報告;三、南委暫不向江西省委作任何指示和通知。此後,江西的叛徒即以江西省委名義,透過電臺陸續發來一些‘報告’。南委曾詢問謝育才本人情況,江西臺則詭稱‘謝育才在日寇轟炸泰和時受傷住院’和‘情況不明’等等。南委書記方方曾將此情況提交塗振農、郭潛等研究,他們都認為沒有問題。於是,方方決定派郭潛去傳達指示和檢查江西工作,並給謝育才發一封明文隱語的信,要謝育才5月中旬到曲江與郭潛見面。”
這個情況與謝育才分析的現狀差不多,敵人用江西的電臺取得了南委的信任,並且得到南委要謝育才去曲江見郭潛的情報。再也不能等了!1942年4月29日深夜,住在後面平房裡的看守,因有事外出一直沒有回來,而前面房子裡的兩個特務,又到鄰居處聊天,遲遲未歸,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只能拼死一搏了,哪怕犧牲也在所不惜。
當時他的孩子已經熟睡,若帶著孩子走,萬一孩子啼哭,則前功盡棄,若放棄孩子離開,未滿週歲的孩子明天將會怎樣?生離痛過死別,孩子本來就跟著他們受盡折磨,今日一別,也許永世不得相見,是生是死,只能聽天由命了。既是革命者又是為人父母,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哪有父母願意將孩子拋棄?作為革命者,謝育才必須越獄為黨報警,作為父親,只好寄希望於莊家人良心發現,莊家沒有孩子,應該不會殺害無辜的孩子吧?吻了又吻熟睡中的孩子,夫妻二人忍痛割愛,跳出窗外,越牆逃走。謝育才把事先寫好的兩張紙條壓在園中石板上,一張條子上寫了首詩:“卑躬屈節非順意,擒住雄心靜待時。鳥已高揚人何慕,欲學叔齊與伯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