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暗示和指責,”倫格並沒有因為伯爵夫人的震怒不安,他在抬手阻止了聞聲走進涼亭的侍女之後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酒杯,看著酒杯上已經被砸脫落的鑲嵌寶石的凹窩,倫格不由為這件價值不菲的器皿的命運一聲嘆息“我們都知道這是事實,據說埃施瓦伯爵夫人把那個薩拉丁的使者安排在了王宮裡,這不正說明了一切嗎?雖然那個瑞恩希安應該是一個很虔誠的基督徒,可是對他來說既然已經當過一次撒拉森人的使者,也許就不會多在意再當一次伯爵夫人的使者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施蒂芬娜接過倫格第二次沾滿的葡萄酒,她的手指沿著酒杯邊沿緩慢滑動,可她的精神都注意在倫格的臉上“如果我現在依然想讓你帶著漢弗雷離開,可能你不會答應。”
“是的夫人,現在的我絕對不會離開的黎波里!”倫格的回答最後一次打破了施蒂芬娜夫人的幻想,儘管這個回答也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您應該很清楚夫人,的黎波里的城牆也許阻擋不住薩拉丁,但是卻絕對不會那麼容易被攻破,所以我們並非不能勝利。但是,”倫格走回到桌子對面正視著伯爵夫人“正如您所說,敵人並非只在城牆之外。”
“小羅馬人……”施蒂芬娜夫人輕聲吐出了這個詞“如果我告訴你,我答應釋放薩拉丁的妹妹,你又會怎麼想呢?”
“釋放拔絲瑪公主?”倫格心頭突然一跳,倫格知道雖然她是雷納德的妻子,可是這位伯爵夫人卻並不是那種狂熱的宗教狂信者。從某些方面講,她要比她那個以魯莽和狂信著稱的丈夫開明的多,在這位“穿裙子的騎士”的胸膛裡,跳動的是顆騎士的心,而不是顆狂信者的心。
“是的,如果可能我也許會這麼考慮。”施蒂芬娜謹慎的說著自己的想法,她不記得自己從什麼時候居然開始對這個侍從有所顧忌了。她開始考慮自己在他面前說的說會不會被當成與異教徒的妥協和對上帝的背叛,畢竟“上帝的寵兒”、“聖槍的守護者”和“的黎波里的倫格”這些看似虛無的光環,正慢慢的把對面這個侍從籠罩在一種令人不安的神聖之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倫格也學著伯爵夫人的樣子開始用手指在酒杯的邊沿輕輕滑動著。而他的腦子裡也正如手指一樣飛快的轉著各種念頭。
他知道自己在這位伯爵夫人眼裡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一個小小的侍從和被利用的工具!
神聖的光環後是卑微低賤的出身,恰恰也正是因為自己卑微的出身,施蒂芬娜夫人才會最終答應托爾梅的提議讓自己扮演所謂聖槍守護者的角色吧。
一個出身低賤毫無靠山的聖槍守護者,當然更好擺佈,這大概就是眼前這位夫人的心聲了。
可是為什麼她要突然對自己說這些事呢?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在的黎波里人當中的影響有可能會妨礙到她和薩拉丁媾和嗎?這無疑是不可能的。那著位夫人為什麼要對自己提起這個?居然還這麼莊重在正餐的時候單獨對自己說這些事?除非是……
倫格突然睜大了眼睛,他死死的注視著施蒂芬娜夫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問到:“夫人,您不會是想……讓我把拔絲瑪公主送回到薩拉丁那裡去吧?!”
“呵呵,”施蒂芬娜夫人因為喝過酒顯得緋紅的臉頰上現出調皮般的笑意。
“夫人,難道您真的想讓我送那位撒拉森公主回去?”
看著施蒂芬娜夫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微笑,倫格就知道自己真的猜對了。
“我已經和埃施瓦伯爵夫人談過了,”施蒂芬娜夫人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她有些發燙的臉頰上浮現的紅暈更明顯了“伯爵夫人也接受了我的建議,雖然這麼做對我的丈夫很不尊敬,但是我必須承認雷納德爵爺俘虜薩拉丁妹妹的行為的確觸怒了薩拉丁。”
“可是夫人您又擔心埃施瓦夫人會和薩拉丁單獨媾和,甚至可能她們會為了的黎波里而犧牲您和您的隨從,所以您需要一個您安排的人完成這個交易,是嗎?”
施蒂芬娜夫人有些意外的看著對面的侍從,她沒想到這個年齡不大的小羅馬人居然看透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不久前和那位好像永遠不知道微笑為何物的埃施瓦伯爵夫人會面的時候,伯爵夫人立刻就覺察到了自己的意圖,甚至還露出了難得的一絲譏笑,不過那那並沒有讓施蒂芬娜夫人感覺到尷尬或惱火。
可自己的想法被眼前這個小羅馬人看破的時候,一股說不出的惱羞成怒讓這位伯爵夫人想都沒想的,把自己手裡的杯子再次砸到了地上!
而這次倫格沒有再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