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肯定已經先於他們的行程,在這片土地上傳播開了。
紅彤彤的火把在簡陋的堡壘牆壁上照出了一片明暗交替的光影。牆壁邊樹立的一排刀槍的影子,在火光的搖曳中映在牆上,就如同一根根不住舞動的魔鬼的手指。
倫格坐在一個角落裡用熱水擦拭著自己的身子,長時間在隔壁曠野中的旅行,讓他的身體覺得難道到了極點,甚至他都開始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因為骯髒,有什麼地方已經開始出現疥癬了。
一聲輕微的響聲送身後響起,倫格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看到一張有些緊張又很好奇的小臉出現在房門外的一角。他認出來,這個孩子就是朝聖隊伍中那個要臘肉乾的男孩。
“有什麼事嗎?”倫格微笑著向男孩招招手“有事情就過來吧。”
男孩很興奮的向前走了幾步,可又立刻謹慎的站住了,他抬著頭看著倫格。這樣一來,倫格注意到了他臉上的一小塊汙泥和淤腫。
“怎麼了?和人打架了?”倫格笑著抹去孩子臉上的泥點。
聽到倫格的話,男孩的臉上立刻崩起一片通紅,他喘著氣小心的問:“我,我只想問問你,我聽他們說那些人搶聖槍的時候,誰都拿不了,只有你拿的起來它,是這樣嗎?我告訴那些城堡裡的孩子,他們不信還說你是騙子!”
聽到孩子的話,倫格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鬱。
倫格·朱裡安特·貢佈雷是個小小的沒見過什麼世面的羅馬農兵。如果這是他唯一的身份,那現在的他,處了應該感到無比的榮耀之外,就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甚至可能極端點,他會把自己當成上帝使者一般到處宣揚上帝的榮光,這樣的生活肯定既光鮮又愜意,可惜的是,偏偏他不是。
為什麼施蒂芬娜夫人在自己的家族秘密的守護著聖槍幾達百年之後,會在這種時候公然承認這個秘密?為什麼他們會大肆的宣揚聖槍守護者的存在和奇蹟,甚至為什麼他們會把自己死而復生的“奇蹟”到處宣揚?
倫格是比誰都明白的!
與其無法秘密的保護,反而不如讓一切都展示在陽光之下。聖槍的神聖和一個突然出現的擁有著聖子復活般奇蹟的守護者的出現,是防禦那些在暗中窺伺聖物者的最好保護。
而現在的自己,無疑成為了這一切中最令人注目的目標。“靶子”這個詞在倫格的腦海裡翻滾著。在這時代,這樣的身份,這樣的際遇和奇蹟之下,自己的面前,可能會有一條通向榮耀之路,也可能會有一條走向毀滅的死亡之途。
“你不要去和他們爭執,”倫格蹲下身對男孩笑著說“如果他們再說這些話,你就告訴他們,上帝的意志不是凡俗的世人能理解的。”
說到這裡,倫格站起來,向著出現在房門口的伯爵夫人恭敬、謙遜卻腔調淡然的說:“夫人,我想您也同意,上帝的意志,是不容質疑的,是嗎?”
施蒂芬娜夫人站在門口,盯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侍從。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他的這個問題,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話。
儀式上,他那種出人意料的行為,一直令伯爵夫人有著說不出的不安。不是他突然轉變的態度,也不是他居然會說出的拉丁祈禱詞,而是他那眼神裡透露出的似乎已經完全洞察自己目的的神態。
施蒂芬娜夫人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這個人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羅馬農兵,也不過是個和自己兒子一樣大的孩子。他不可能會發現自己的目的,更不可能會理解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擋箭牌的事實。
可是,當托爾梅把和他的談話告訴她的時候,伯爵夫人驚駭了。她責備托爾梅的失信,更恐懼這個羅馬人會不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來。儘管托爾梅一再保證這個孩子不會說出漢弗雷的秘密,可是她還是覺得恐懼不安,
所以她決定立刻見他,賄賂他,威脅他,或者答應他提出的任何條件,無論如何,她都要為自己的兒子得到一個保證。
但是,當她站在門口聽到他對男孩說出的話之後,伯爵夫人突然覺得,這個年輕的羅馬孩子,也許根本不象自己想象的那麼幼稚無知,甚至可能他已經完全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和意圖。
這讓施蒂芬娜夫人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即將被揭穿謊言的說謊者,而更可怕的是,從進入修剌宋堡壘之後聽到的情況看,現在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當初的想象,更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夫人,您找我有什麼吩咐嗎?”倫格看著施蒂芬娜夫人豐腴的臉輕輕問著。這時候的他,開始有了一種雖然依舊前途不定,卻已經能趁勢把握的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