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尊嚴不論是在那個已經被尊為聖子的羅馬人面前,還是在將來可能城破之後的佔領者面前都微不足道,可這也已經足夠讓他在教眾面前維護著他崇高的地位了。
所以,當他因為看到一個長相平凡,身上也只是披著件普通麻衣的男人出現在自己不遠處而臉上露出罕見的驚詫,甚至手裡舉著的白色火燭都失手掉落在地上之後,跪在他面前的教眾們不禁發出一陣驚呼!
把這個異像當成惡兆的教。眾們驚恐的喊叫似乎驚擾到了那個始終站在暗處的男人,他略微伸手拉了拉頭上已經頗為破舊的一頂連著披肩的長簷帽,然後低著頭緩緩繞過主教宮院子裡的走廊,向聖墓教堂的方向慢慢走去。
已經回神的赫拉克留儘管一直。儘量剋制著自己,可是他卻怎麼也無法再回復早先的鎮定,他甚至在最後用喊叫般的方式大聲教育那些“羔羊”,讓他們聽從主的訓示,也等待主在最後審判的日子裡所給予他們的仁慈。
隨後,他立刻甩掉所有還想傾。聽他其他教會的教民,儘量穩著身子的走下祭壇,然後幾乎只用了幾步就從身後的小門衝了出去,直向著那個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赫拉克留一邊尋找著那個身影,一邊心裡不停的。詢問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個人,甚至在心底裡他在暗暗祈禱自己只是眼前出現了幻覺,可是當他在一個僻靜的夾道里看到那個似乎就是為了等待他而站著不動的男人之後,他終於隨著嘴裡發出的一聲呻吟,雙肩垮垮的走了過去。
“我真沒想到,我們的兄弟居然在這裡成為了高貴。的耶路撒冷大主教,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多麼偉大卻又毫無價值奇蹟呀。”
男人透著譏諷的聲音讓赫拉克留臉上一陣抽。搐,可是他卻只是低下頭恭敬的捧起那人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著,如果有旁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立刻把這個看上去平凡的男人當成崇高的教皇。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讓耶路撒冷大主教如此謙卑的,只有身在羅馬的教皇烏爾班三世。
赫拉克留低著頭看著胸前的十字架,多年來隱藏在內心裡的秘密在這個時候終於要袒露出來了。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思,瀰漫著茫然中不知所措的畏懼,也似乎盪漾著一切終於有了盡頭的輕鬆。
“我的兄弟,你在耶路撒冷所做的一切都讓我們感到慶幸,不過我們也的確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天成為了耶路撒冷大主教。”沒有教皇的年邁體弱,卻有著隱藏在麻衣下健壯體魄的男人看著赫拉克留低聲微笑著,他並沒有因為大主教沉的沉默顯得興致索然,反而在這一刻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紅潮“我相信你這麼多年來一定一直在為我們做著準備,也許有時候你可能會忘記原本應該盡的職責,可是我相信你最終還是記得自己應該做什麼的。”
“是的,我偉大的師長,”赫拉克留再次低下頭,他知道自己始終不去回憶的那些隱秘的過去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回到了他的生活之中,也許耶路撒冷大主教的頭像很快就要帶在別人的頭上,而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被打成異端架上火刑架,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任何足以抵抗這個命運的力量。
拋棄外表的光鮮和崇高的地位,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過去幾十年中,有的只是一個並不完整美好的童年,一個生活苦澀單調的青年時代和一個忽然變得名聲鵲起一片光明的中年時光。
在最初幾年,幾乎沒有人注意這個從法國以教規森嚴聞名的聖克魯尼修道院出來的小教士,他穿著粗布衣服,拄著柺杖,也許身上還帶著把防身的小匕首,一路坎坷的跟隨著大隊的朝聖者從遙遠的歐洲來到了聖地。
和其他所有來到聖地的人一樣,這個身上長著蝨子跳蚤,嘴裡總是不停嚼著曬乾了的桔乾的歐洲小教士,並沒有被任何人看好。
甚至連曾經接納他的一個小教堂的教士都不記得這個年輕修道士是怎麼飛黃騰達的,人們只記得他似乎突然就出了名,至少在一次教士間辯論教義時,這個全身骯髒的小教士居然膽大妄為的向當時已經享譽聖地的教義大師貝盧納特提出了挑戰!
儘管已經很少有人記得那次挑戰的結果如何,但是人們卻記住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教士之後做出的驚人之舉,他居然在隨後不久的一次公開教義答辯上,矛頭直指不久前剛剛拂逆過的貝盧納特大師。
而這一次,當著眾多修道院長、主教、甚至還有一位樞機主教和眾多貴族聽經貴族的面,這個來自法國的小教士要宣講的教義,是聖經中以內容深奧,文字晦澀而無法令人理解的著名難點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