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隨著丕平的一聲吩咐,士兵們紛紛翻身上馬,在村民們意外好奇的注視下,他們順著緩緩敞開的城門飛快的衝出,隨著人們紛紛湧向城頭,他們目送著這些奇怪的外鄉人,迎著已經越過一片緩坡。正在一塊稍微開闊的空地上集結的外省軍隊走去。
“你究竟是什麼人?”女人在女兒的幫助下坐下來。
在女兒把兩個盛著熱水的小陶杯遞給他們後,她把冒著熱氣的溫暖杯子放在自己包裹著的手臂上輕輕敷著,看到倫格疑惑的眼神,她有些無奈的解釋著“行省軍隊乾的,他們要懲罰殺掉收稅官的兇手,我去阻攔他們,接過就被砍了一刀。”
“你們真的暴動了嗎?”倫格低聲問。
“我們只是些想要回自己土地的農民,”女人有些激動,然後她看著在地上挖出的火塘裡的火苗,輕輕的低聲說“我丈夫死了之後,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一家子只能靠那些皇莊私地過日子,可是一下子連這塊地都沒了,我們不知道該找誰去評理,而且和我們一樣的人也越來越多,不止是馬察爾,這種事情據說在整個科馬吉尼都在發生……”
說到這兒,女人再次變得警惕起來,她仔細的盯著倫格,過了一會低聲問:“告訴我,你是不是從君士坦丁堡來的?”
倫格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農村女人,雖然因為年紀和多年的勞作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可能還要蒼老,但是倫格卻不能不承認,這個女人有著即便是外面那些男人也少有的敏銳。
“我丈夫以前可是做過軍驛官的,”女人驕傲的說“我也見過一些官員的,從你的劍和你說話的口氣上,就可以看出來你帶著的那股君士坦丁堡的味道。”
“我不能不佩服您大嬸……”倫格有些無奈的微微搖頭。
就在他在心底裡想著該編一個什麼樣的謊言時,女人已經大聲的說:“我的眼神是不會錯的,要知道我以前甚至見過一位總督,那麼說你應該是從君士坦丁堡軍團甚至可能是從衛戍軍裡回來的了?”
“對,我是從衛戍軍裡回來的,我們都是。”倫格笑了起來。
“衛戍軍?”聽到這個名字發出一聲低叫的阿萊麗詫異的看著倫格“你以前是個衛戍軍?那你一定見過皇帝了?”
“那個人,”母親的嘴巴微微撇了撇“也許我們不該抱怨一位聖子,可我們也的確沒從他那裡得到一點恩德。”
“皇帝……也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倫格有些無奈的低聲說著,在所這句話時他自己也感到一陣無力,看著眼前這個被行省軍隊砍傷的女人。看著外面那些原本淳樸勤勞,現在卻變成了一群所謂“暴民”的農民,倫格不禁為自己的辯解感到一絲沮喪“皇帝頒佈新法,是希望所有羅馬人都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是呀,過上奪走我們土地的日子,過上因為要繳根本不該繳的稅全家餓肚子的日子,過上……”女人似乎是要舉起自己的手臂,卻因為疼痛發出一聲呻吟“那個人住在聖宮裡,身邊還有他寵愛的那些女人。據說只是為了討一個女人歡心,他就下令為她建造一座能夠看到星星的城堡,上帝知道建那種東西有什麼用。”
“那是……”倫格有些張口結舌的想要解釋,但是女人根本就不給他機會,她憤怒的指責著皇帝的好大喜功和浪費奢侈,漸漸的,倫格不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位殘暴昏君相提並論了。
“皇帝收復了保加利亞,羅馬海軍甚至控制了大片地中海……”
“哈,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女人挑釁似的看著倫格“我們只想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而且我們打下糧食也只能自己吃,即便剩下的爛在地裡,也沒有任何用處。”
聽到這個的倫格心頭微微一動,他不能不承認這個女人恰恰說中了一個頗為重要的東西。
對於地中海的封鎖,的確讓羅馬獲得了非凡的貿易,但是這一切最終不過是讓一些沿海城市變得富饒起來。
但是農村,廣大的羅馬內地農村卻依然在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特別是隨著土地變革的艱難,乳溝再不能做出有力的舉措,那麼也許正如這個女人所說,新法的推行甚至可能會讓農民的日子變得更加艱苦。
也許今天是一個科馬吉尼,那麼明天呢,會不會是整個帝國的南方行省?
倫格的額頭上微微溢位了汗水,他的心頭不禁迴盪起瑞恩希安在分手時對他說的那句話:“我的朋友,你認為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呢?”
“哼!”
一聲清脆和氣憤的聲音在倫格沉思的時候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