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天真。裴戎昱腦海中呈現出某人的臉龐，不自覺的皺眉，沉聲道：“不必。”

說著，出門去。

迎面便是霜寒的風，金碧四射的街坊，來來往往車如流水，那一抹傲然冷清的身影卻分明無法從人群中隱沒出去。

灰衣青年倒很有些百折不撓的意思，從袖中取出火摺子燃了手中花燈的燈芯，原本灰暗的花燈瞬時由內亮了起來，寒風吹的火光四處晃動，連帶著那青年的臉也亮了起來。

“都是異鄉人，交個朋友嘛！真是的，中原人都這麼不近人情？”那青年眨眨眼睛，笑道。

裴戎昱身影頓住，這才回頭看那青年。灰衣青年身材高大，十分結實，劍眉硬挺，眸中更似點漆，眼窩深陷，竟是個異族。

那青年見他停住了，嘿嘿一笑，明眸皓齒的樣子很討人喜歡：“如此，咱就結伴同行？！”

不知是四處燈火撩動熱氣騰騰的場景點燃了裴戎昱灰暗的心，還是這青年的笑容實在富有感染力，讓人不由嘴角上揚，裴戎昱鬼使神差的，竟點了點頭。

“兄臺！你叫什麼？”青年健步如飛，在裴戎昱身側說道。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

“這名不過代號罷了，何必拘泥於此。何況你我，不過萍水相逢。”生硬的拒絕口氣。

年輕人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撓撓頭道：“如此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哎，你們中原人說話就喜歡打彎彎繞！還是我來說先吧！嗯……你叫我阿珂吧，又好聽又親切！嘿嘿！”

裴戎昱點點頭，分出眼神去看遍地的花燈。暗夜無邊，頭頂上一朵朵炸開旖旎的流光，四處都是流動閃爍的花燈與人群，喜氣洋洋的迎新年。

“哎呀！你也喚一聲嘛！喚我一聲！”阿珂提著那花燈覺得新奇，一雙眼一邊瞧著那花燈，一邊用胳膊肘捅捅裴戎昱道。

阿珂的一頭墨髮隨著那冬風肆意飄拂，與花燈一起搖擺起來，襯著那濃眉大眼，粗獷之中透著可愛的意味。

“……阿珂。”裴戎昱頓頓，喚道。

“哈哈~好好好！兄臺你聲音真好聽！！我喜歡！再叫幾聲！！快！”阿珂十分爽朗的又笑開了，他身上英氣逼人，露出一口白牙笑起來格外真誠。

裴戎昱眼角跳了跳，不語。

“噢！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青年笑著一拍腦門，道。

“在下姓裴。”裴戎昱在心中嘆了口氣，道。

阿珂點點頭，笑著道：“那我叫你阿裴？啊哈哈，不行不行！好像‘啊呸’啊！是罵人的！哈哈哈！那叫裴裴啊？”

裴戎昱眼角又跳了跳，很想把眼前與他一般高的青年提起領子給甩出眼前去。

“在下似是虛長你幾歲，就喚在下一聲‘大哥’吧。”

“好啊好啊！那阿珂以後就要靠你罩了！裴大哥！”爽快的一聲‘大哥’，藉著明亮的花燈露出一口白牙，連帶著兩顆小虎牙，嗯……挺可愛。

不過介於楚杉那般，裴戎昱對可愛的人並無好印象。

“啊~裴大哥，剛才那穿五彩衣的姑娘漂亮嗎？”

“沒看清。”

“噢，對，帶著面紗呢！我看一群人都追著那姑娘走了，真神奇！”

淡淡的點點頭。

阿珂並不氣餒，笑著說：“都逛了好一會兒，要不要吃些東西？”一雙點漆的眼又骨碌骨碌的轉到了一邊兒的食攤上，看著那熱氣騰騰的包子口水流了一地。

“在下方才已用過晚膳。”

“噢，對哎！這樣的話，我剛才也吃過了，竟然就給忘了！呵呵。不過還是有些餓了，老闆，給我二十個肉包！”阿珂隨手從荷包裡拿出一片金葉子，樂顛顛兒的將花燈塞給裴戎昱，然後伸手去接路邊攤兒上的肉包。

老闆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道：“這……客官，我們這小門小戶兒的，找不出啊……”握著那金葉子的手都在顫。

阿珂無所謂的擺擺手：“那就甭找了！快過年了，就當是吃頓年夜飯吧！”

“哎喲！謝謝客官謝謝客官！”老闆連聲道謝，激動得臉都紅了。

裴戎昱心中也是一驚：如此闊綽！

阿珂更是納悶，撓撓頭，吃包子去了。

那肉包皮薄肉厚，濃郁的肉香四溢看得人直流口水，阿珂砸吧砸吧了嘴巴，捧著一兜子肉包，伸手就抓了吃起來：“娘木娘木~娘木娘木，嗯啊~中原怎麼會有這麼這麼好吃的東西~！完滿了！都不想回去了！娘木娘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