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話、還魂崖上還魂草(上)
楚上塵強撐著眼走出門去。門口便是長廊,只見楚杉抱膝坐在長廊上。圓溜溜澄澈的眸子一閃一閃的,似是委屈至極。
楚上塵莫名的就想起他與小燈籠的第一次相遇。那日桃花翻飛,小燈籠坐在一棵花開盛極的桃花樹下,眯成一條縫的小眼,汩汩的淌出淚水。而今,眼神閃閃爍爍的楚杉,讓他心中悸動又心酸,只想靠近楚杉,一抬腳,卻覺得眼前花花綠綠的模糊了一片,只直直的摔在了剛剛起身向他走來的楚杉身上。
楚杉不由驚呼道:“哥哥!”
那一霎那,楚上塵的心神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只虛弱的說了一句:“你的傷……又要疼了。”一雙杏眼一合,徹底昏迷過去,白皙的面龐此刻已一絲血色也無。
楚杉的眼淚“唰”的湧了出來,抱著楚上塵,嚶嚶啜泣起來。
裴戎昱房中夜間打鬥,楚上塵睡眠極淺而驚醒,尋到了推門而至。卻不想看那房中血腥味遍佈,躺在地上已陷入昏迷的裴戎昱身旁鮮血似是那泉水,噴薄洶湧,與那黃褐色的地板交融在一起,瞬間一片烏黑。
那一夜,除了已陷入昏迷之中的裴戎昱紋絲不動,幾乎是天下大亂。夕照山莊、雁棲山莊群體的家僕都出動,一時間,滿是深雪的土地踏滿腳印,一塊塊染血的巾帕觸目驚心。楚杉第一次看到墨色的血跡,那滿地流淌的鮮血被一桶桶清水刷去,滴滴答答的蔓延開來。雪白的帕子擦拭著,瞬間變成青赤色,難聞的鐵的氣味直直從裴戎昱的房中隨著那凜冽的冬風吹遍了山莊,讓人作嘔。
楚杉從夢中被一陣手忙腳亂驚醒,只看到房外燈火通明,一把把火摺子照亮了漆黑的暗夜。他掙扎著起身要出去一探究竟,一旁早已守候的小廝卻急急忙忙,一臉驚慌的按住他的肩膀,道:“大莊主臨行前吩咐,二莊主傷勢未愈不能出屋。”
楚杉皺著眉毛扭動身子,不滿道:“不要!出什麼事兒了?我要去看!我要去看!哥哥呢?我要哥哥來!!哥哥!”
平日裡一呼即應的那抹雪白色身影此刻卻任是楚杉怎般大喊都未曾出現。楚杉心中一陣心慌,心中一急,眼淚又開始止不住的淌。
身旁的小廝嚇得連忙上去又哄又抱:“二莊主不哭……二莊主乖啊……大莊主馬上就來了……乖……咱睡覺覺……睡覺覺……醒了就好……醒了大莊主就回來了……”
楚杉仍是哭鬧不休,又推又打,不讓人近身。
楚上塵回來已是丑時,他平日裡一塵不染的雪衣此刻猶如被潑墨了一副山水,盡是帶著墨色的腥紅,臉上亦是斑斑駁駁的,似是染了血,顏色卻又不是鮮紅色。平日裡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氣此刻已被濃烈的血腥味取代,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眼此刻帶著一抹驚慌。
楚杉第一次看見楚上塵如此風塵僕僕的模樣,竟嚇得連哭都忘了。楚上塵來到榻前,單膝點地,帶著血腥味的手指顫抖的撫上楚杉的臉頰,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喘息聲:“開顏不鬧……先睡好不好?裴大哥出了些事,哥哥要去看看。”
楚杉見楚上塵這般模樣,心中疑慮,抽泣著說道:“哥哥,你……你怎麼了?”
楚上塵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哥哥方才摔了一跤才這副樣子。開顏,你先睡好不好?哥哥擔心你。”
而後,那雙平日裡半點喜怒不沾的雙眼有些閃動,竟一把把他摟到懷裡,按的這麼緊,鋪天蓋地的血腥味讓楚杉有些作嘔,掙扎著要離開楚上塵的懷抱,未曾料愈掙扎愈緊,最後楚杉已經不能呼吸。
“若是今日出事的是你,我該怎麼好……怎麼好……”
那帶著劇烈顫抖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裡的平靜淡然,帶著無比的心傷和濃濃的牽掛。
楚杉聽不懂他的話,卻莫名的酸了鼻子。這次,是真的難過。因為哥哥的聲音裡,散發著一陣陣的難過,聽得他心裡發顫發酸。
所以,那濃烈的血腥氣也不重要了,只艱難的回抱了一下哥哥,安慰性的在楚上塵的背上拍了拍。
那一日,楚杉在楚上塵熾熱的懷抱裡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而後的幾日,楚杉聽說裴戎昱那混蛋好像被捅了一刀,傷得不輕。連那小狐妖都難得的出門來探視了。
楚杉本以為周蓮見是來看熱鬧的,卻不想狐妖看見昏迷不醒,嘴唇已青紫的裴混蛋之後,臉色變得有些怪異,而後那本是洋溢著暖色糾纏,波光流轉的狹長雙眸難得的變得正經,她說:“子卿,看來要出一回殯了。”
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