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吃著吃著,嚼著嚼著,風影樓突然想到了在語文課本上,曾經學到過的一首詩……“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直到這個時候,風影樓這個年僅八歲,還沒有真正品味過人生百態的孩子,才終於明白了這首詩背後,那濃濃的依戀與惜別,他脫口道:“媽,我捨不得你。”
在這個時候,看著乖乖坐在那裡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貓,眼角里卻已經隱隱泛起淚痕的兒子,風影樓的母親真想立刻伸手,把她的兒子緊緊抱進懷裡,去親他,吻他,用撫慰抹平這個孩子臉上那一片近乎絕望的蒼白,讓他知道,在自己的心裡,他是多麼的重要。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一旦真的把兒子抱進懷裡,她就再也捨不得鬆手。
當風影樓踏入第五特殊部隊接送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就會成為兩條在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有交集的平行線。不能通訊,不能打電話,沒有探親假,也不允許家長去探訪,事實上,以她和風紅偉的級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校址,究竟在哪裡。
又有哪一個母親,願意看著自己還那麼小,還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過早的扛起了對他們而言過於沉重的責任,在別的同齡人,還在操場上開心的跑鬧,還在電視機前打電子遊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接受軍事化教育,甚至開始一步接著一步,接受職業殺人技巧?!
可是……她又真的不願意看著自己的丈夫,因為在仕途上鬱不得志,所以每天只能在那裡長吁短嘆;她更不想看著自己的丈夫,明明在外面受了委屈,卻仍然要在別人面前,強擠出一個故作灑脫的笑臉。做為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愛著自己的男人,為了讓他能夠堂堂正正的挺直了腰,為了讓他能夠揚眉吐氣一展抱負,她真的願意去做任何事情。
一邊是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一邊是自己選擇相伴終生的男人,如果換成你是風影樓的母親,你又應該如何去取捨,又應該如何把分成兩半的心,重新縫補在一起?
當風影樓老老實實跟在風紅偉身後,走出了這個生活了八年的家,當房門被關緊,隨之發出“啪”的一聲聲響的時候,這個為情所傷,卻努力強顏歡笑的女人突然淚流滿面,她隔著玻璃窗,痴痴的望著看起來如此的無助,如此的孤獨,又如此的不勝負荷的那個小小的身影,她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悲傷的唔咽,仍然順著她的指縫,從嘴裡傾洩出來:“兒子,原諒媽媽……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媽媽也不想啊……”
集合地點,就在省軍區操場某一個角落,從軍區大院出發,就算是步行,也不過是十幾分鍾時間,而現在手錶上的時針,才指向早晨八點三十分,距離出發時間還有足足一個半小時,所以風紅偉走得很從容,他甚至還可以一邊走,一邊對風影樓繼續傳授自己在軍隊裡打滾十幾年,積累下來的心得體會。
這兩父子一前一後走進省軍區,路上的行人無論官職高低,都在對著風紅偉點頭微笑。大家都在這一畝三分地裡打滾,一個個眼睛瞪得賊大,耳朵更豎得老長,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傳得滿城風雨。
風影樓和雷洪飛幾乎“火燒紅蓮寺”的壯舉,在整個軍區早已經被傳得人近皆知;們兩個義結金蘭成為異性兄弟,也不算是什麼秘密;至於雷明擇將軍,在短短兩週時間內,就請風紅偉到家裡吃了兩頓飯,更讓嗅覺靈敏的人們隱隱明白,愛屋及烏之下,風紅偉這位平時總會笑臉迎人的傢伙,已經靠兒子架起了一座和軍長親近的長橋,他未來的仕途必將扶搖直上了。
“喲,這不是風師長嘛!”
在路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怎麼聽都有些誇張的親熱呼喊,一個上尉快步跑過來,他用看隨意的動作,接過了風紅偉手中為風影樓準備的揹包,“怎麼,要送孩子出門啊?”
“是啊,這孩子要去參加個夏令營。我本來不想讓他去的,但是孩子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面,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他的結拜大哥雷洪飛也一起同行,彼此有個照應,我這個當爸的也會放心。”
風紅偉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這個上尉的眼睛卻猛然瞪圓了。
以他的級別,當然不知道所謂的“夏令營”究竟是什麼,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軍區操場左側的那個院落,已經被劃為絕對禁區,他更清楚的知道,就是從三天前開始,一些分佈在全省各地,在軍隊裡有著舉足重輕地位的軍界要員,都帶著和風影樓年齡相同的直系親屬,不約而同的趕到了省軍區,並在省軍區直屬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