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訓練學校,有著一種近乎恐懼的排斥,但是,他雙手空空,你要他如何回家,又如何去面對那個在他身上寄託了太多希望的父親?!
風影樓慢慢的抿緊了自己的嘴唇,看到這一幕,邱嶽把一卷布條遞到風影樓嘴邊,沉聲道:“咬住它,無論有多疼,千萬不要鬆口。”
“唔……”
隨著雷洪飛雙手用力一拽,風影樓的瞳孔猛然狠狠一縮,緊接著再向外擴張,而幾乎在同時,他的身體先是不由自主的一曲,再猛然向外彈出,他的力量大得幾乎把提前壓住他四肢的四名同學一起掀倒。
直到這個時候,風影樓才知道,原來人痛到極點的時候,身體裡感受到的,竟然是麻木的。也許只是一個孩子的錯覺,就在雷洪飛抓住連著反步兵倒刺鉤的陸戰靴靴底,突然用盡全力狠狠向後一拉,在無可抗拒的痛苦,以每秒鐘一百米的速度,沿著神經線狠狠刺進風影樓大腦的瞬間,他只覺得眼前一片金光亂舞,接著一陣黑暗,當他能夠再次用自己的雙眼觀看一切的時候,風影樓意外的發現,他竟然能用第三者的旁觀立場,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雷洪飛抓著終於拔下來的靴底發呆,看著周玉起伸手輕輕在他的臉上打了兩下,似乎想叫醒他。
也許是一個,也許是幾個,也許是幾十個甚至是上百個聲音,在風影樓的身邊不斷迴旋,他們在小聲的誘惑著,哄勸著:“來啊,來啊,跟我們一起走啊,這裡可好玩啦,陪我們一起玩玩,好嗎?”
就是在這奇異得無法言喻,似乎自己整個人都可以隨風而舞的經歷中,風影樓下意識的想點頭,但是他心裡又隱隱覺得不對,而且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聲音在誘哄他,卻似乎又有些害怕他。他們似乎想要一起圍上來伸手抓住他,卻始終也沒有一個敢靠近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風影樓清楚的看到,周玉起伸出手在他鼻子下面的人中穴上用力狠狠一掐,隨著這一掐,更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風影樓本來隔著一層玻璃,在觀查著外界的一舉一動,可是玻璃卻突然被周玉起打碎了般,一切突然變得更加清晰起來,而視角也在瞬間從第三人稱視覺,重新迴歸到更直觀的第一視覺。
風影樓努力轉動著自己的眼珠子,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也許是錯覺的奇異經歷,讓他真的有點無所適從。可是邱嶽的一聲低語,卻把他的意識瞬間拉回了現實:“糟了!”
糟了?!
風影樓的目光落到了雷洪飛手中的靴底上,只看了幾眼,他的臉上也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神色。
靴底是拔出來了,但是,倒刺鉤竟然還留在他的右腳裡。
“喂,”邱嶽附在風影樓的耳邊,低聲問道:“這夏候惇拔箭的滋味怎麼樣?”
風影樓有氣無力的回答道:“你想知道,好說!下次等你腳底也刺上一根反步兵倒刺鉤時,我來幫你拔就是了。”
“NO!NO!NO!”邱嶽把腦袋搖得就像是一個撥浪鼓,“如果我腳上插了一根反步兵倒刺鉤,我早就發求救訊號了。至少我不是看了幾集三國演義,就腦袋一熱,敢去學習夏候惇拔箭,關羽刮骨療骨,周泰捱了幾十刀,不好好在家裡養傷,還敢當晚喝了十幾碗烈酒的傻蛋!
風影樓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喃喃自語的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只是腳上插了一根箭,拔出來都差一點活活疼死,夏候惇是被人用暗箭直接射進了眼睛裡,他是怎麼忍住疼把箭拔出來,先是把眼珠一口吞掉,又順手一槍把曹性給活活捅死了?!”
“MYGOD!”
邱嶽翻著白眼,道:“拜託,你才八歲啊!人家夏候惇眼睛中箭的時候,怎麼算也應該有個三十來歲,更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你們兩個有可比性嗎?你要是不服氣的話,可以等自己三十歲的時候,再來試試嘛!”
風影樓側著腦袋,思索了好半晌,最終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道:“嗯,你說的有道理!”
“瘋了,瘋了,瘋了!”
望著一臉認真的風影樓,嶽邱連連搖頭,“我發現了,你就是一箇中三國演義毒太深的小瘋子,可是我直到這個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我也是一個瘋子,因為我突然發現,我竟然有點喜歡你小子了!”
風影樓有點驚訝的望著邱嶽,他第一次在邱嶽的眼睛裡,看到了只可能屬於朋友的尊重與關懷,明明痛得全身都在發顫,明明痛得臉色比紙還要白,風影樓卻對著這個新的朋友,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