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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約一刻鐘,先是腳步攢動,門扉吱呀一聲由一名穿著暗褐色織金綵線花紋的內侍推開,然後退至門外,恭敬地請進換了身降紅顏色繡有龍紋便服的乾元皇帝。皇帝邁著四平八穩的腳步慢慢落座案前,之後由那名內侍引著一班小宮女端著茶水,輕飄飄放在三人身後的桌几上,又魚貫而出,小心將門帶上。
陸南一直低著頭,只看到一雙雙顏色各異的鞋子,至於皇帝長什麼樣子,也沒敢抬頭偷看。心裡惴惴不安,不知前路如何。
“賜座。”端居椅中的乾元帝聲音清朗,富有磁性,語氣間是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氣。他吩咐下去,李寒光父子皆弓身回禮,各自向後坐在剛剛宮女奉茶的椅子上。
陸南隨著李家父子的動作,一齊坐下不敢抬頭。
即使是私人會面,三個男人之間談論的也無非是天下形勢朝中黨派,陸南一個區區參領,能坐在著聽著他們商討國事,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就是稍稍覺得好無聊。
“梓童連日思念李將軍。”終於討論完國事,三人靜默一會兒,乾元皇帝慢悠悠開口道:“今次李將軍可赴景德殿,以慰姐弟之情。”
“謝聖恩,勞皇后殿下為臣掛累。”李寒光起身謝恩,早在他剛剛進京之時,皇后就已經準備好了宴席,好給自己的弟弟接風洗塵。
乾元帝微微笑道:“靖世也一直追問朕,李將軍何時歸來,此時與梓童一齊在景德殿盼你前去呢。”
李寒光尷尬十分,支支吾吾講不出話來,低頭偷偷瞟了一眼面無波瀾的陸南,深怕她聽了誤會什麼,只好僵硬的應承,坐回椅中。
又一次在別人口中聽聞靖世公主,陸南現在還身在皇宮,那位未出閣的公主家中,由她的兄長口中溢位,別有意味的話語,在陸南本就無法平靜的心中,攪起片片漣漪。
聽皇上的語氣,到是挺中意李寒光成為公主夫婿的。
心裡亂七八糟沒個安定,陸南坐在椅子裡如坐火炭,燒的心焦。恍惚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無意間抬頭,看到乾元帝目光如炬地看著自己,而李寒光面色訝異,才知道自己犯了忌諱,直接目視皇帝是要治罪的。
乾元皇帝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紀,頭髮一絲不苟地挽著髮髻,用一塊稜角分明流光溢彩的寶石髮帶系起,眉眼與李寒光三分相似,沒有他軍士的直爽之氣,渾身上下陰暗鷙戾,城府深沉。俊美的臉龐上幽黑一雙眼,陸南無意對視,心中寒氣瀰漫,不禁打了個激靈。
不敢再看那雙好似可以吞噬人心的目光,陸南趕忙低頭站起身,並不符合禮制地向上首之人抱拳行禮。李寒光見此心下糟糕,李崇山皺了皺眉,看向皇帝卻沒有怪罪之意。
“呵呵,陸參領沒有受過朕的召見,不懂宮中禮儀,情有可原。”乾元帝因陸南在這場戰鬥中所做出的貢獻,心中很是喜歡,所以對她的冒犯寬容以待。日後若是精心培養,他手下又可得一良將,不但可以作為他的手臂,還能為他牽制李家的勢力。即使是自己枕邊人的親弟弟,也不能就此給予全部的信任。
“謝聖恩。”陸南不知所措地給李寒光使個眼色,在李將軍眼神的示意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在頭頂,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陸卿不必多禮。”乾元帝示意陸南可以平身,自己走下書案,駐足在陸南身側,細細打量起來。看不出這麼一個書生般的人物,竟能斬殺達怛第一勇士,實在是讓他驚奇不已。而陸南周正的長相和乾淨利落的氣勢,也得這位皇帝歡心。
陸南渾身僵直,眼觀鼻鼻觀心,背後寒毛立起一片,這個皇帝的目光就好像X光線一樣,把她從裡到外都掃射個遍,使她的有種無處可藏的恐懼感。
端詳夠了的皇帝,面色欣喜,他最喜歡這種不是攀附著別人勢力爬上位置的人,背後沒有其他勢力,更容易受他的擺佈,現在朝內黨派複雜,龍位的穩固還要多培植自己的勢力。見識過皇族殘酷的爭奪,他連自己妻子都不能信任,何況這些外戚。
“陸卿少年英雄,是不可多得的將才。”乾元帝劉極盤算於胸,笑意更深。本打算拉攏住李家的勢力,鞏固自己的皇位,可是當朝野內外安定下來,李家就會過於權勢功高,到時勢必會影響到朝政風向,冊立太子之事也會由於皇后出身參與其中,變成棘手的支派。現在挑選好接替李家位置的人,暗中培養也是必須儘快進行之策。
“承蒙皇上錯愛。”陸南磕磕絆絆學著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裡,古人說話的方式。“臣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