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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手用刀尖挑開床帳,天樞正睡在他站的這一側,南明用夜明珠一照,便能看見慕若言。

我與衡文盪到床頭伸著脖子看,帳中的慕若言像有所感應,竟猛然坐了起來,夜明珠的光亮裡一對鴛鴦四目相對,一時都凝固。

他兩人倒不怕旁邊睡的本仙君李三公子醒了。

衡文道:“該輪著你了,還不回去爬起來?”

我道:“不急不急。”

單晟凌一把握住慕若言的手臂,將他拉下床,舉起寒光閃爍的短刀乾淨利落向床內砍去,被慕若言伸手攔住,“莫傷他性命。”

這一聲低低的,我聽得清楚。

單晟凌道:“怎的?”兩個字寒得像千萬把冰刀。

何其羅嗦!跑路要緊,二位。

但這二位就是不跑,偏要羅嗦。慕若言道:“他不曾做過什麼,不算個壞人。”語氣極清淡,譬如在說一棵白菜。

衡文道:“天樞對你有情得很哪。”

單晟凌冷冷道:“你不願我動手,是擔心他的命,還是怕汙了我的刀?”

天樞默然不語。

單晨凌冷笑一聲,忽然放高聲調道:“床前有如此動靜半日,閣下雖屏息斂氣,其實早已醒了罷。何不起身一敘?”

本仙君場子可以開臺,扎進李思明體內,調勻一口氣。

高人對仗,氣勢要穩足。所以我緩緩睜開雙眼,緩緩起身,緩緩摸起火石點亮蠟燭,緩緩從床的另一側繞出。

緩緩思考,我將鋼刀藏到了何處。

單晟凌的夜明珠已揣回了懷中,騰出的左手握住慕若言的手臂,本仙君與他兩人對面一望,有喜有憂有愁。

我如此待天樞,他竟替我攔下刀子,一喜。

我如此待他,他竟說我不是壞人,不是我未唱夠火候,就是他腦子過了火候,一憂。

至於那一愁……

背後衡文道:“你的刀在牆角的大花瓶裡立著。”

本仙君立刻道:“閣下夜半入房,未能及時相迎,失禮。白日家丁活計粗重醃雜,委屈了單將軍,實在不好意思。但不知單將軍半夜將我的人從床上拐下來,欲做些甚。”

我含笑負手,踱到花瓶旁,拎出無鞘的長刀。

單晟凌道:“本不想用此刃取你性命汙它潔淨。也罷,準你這畜生死前一掙。”眼角光掃來,極蔑然。“門外的數十護衛已悉數躺倒,似乎指望不上。”

我說,“哦。”

指望不上?有衡文在,黑白無常手裡的也能給要回來,何況是被敲暈的。我道:“園中較量?”

單將軍大步流星,欣然出房,我趁空看了一眼慕若言,他臉色清白,轉身也向園中去,沒有看我。

皎皎朗月下,本仙君在院中道了聲得罪,喝道來人。幾十名護衛從暗中閃出,將南明與天樞團團圍住。兵器相接,錚然一聲,寒光交錯。

我站在外圈,看著熱鬧,只能到南明手軟時再去扎他一刀萬事大吉。

衡文方才從房中出去弄醒護衛,此時已回到院中站著,遠遠觀戰,道:“你這招缺德。”

第二十一章

缺德亦是無奈,本仙君身附凡胎,如何敵得過一介赳赳猛將單晟凌,只有用護衛拖垮他,再動刀子方保險。

護衛們得了本仙君的吩咐不能傷慕若言,刀劍只能往單晟凌身上招呼,大受侷限。單晟凌一人抵擋數人竟還綽綽有餘。一邊擋一邊退,他早已看好出路,出了涵院,攜著慕若言閃入後花園月門,假山後的一堵牆,外面就是條空巷。正院巡邏的護衛聽到風聲便飛快趕來,人越來越多,單晟凌連閃帶退又左支右擋,漸漸力不從心。退到那堵牆旁,已受了四五處淺傷。

本仙君看準了一個空擋,握著長刀,閃入人群。

單晟凌右手橫刀支住數杆長槍,左手去震另一側來勢。前胸空門大開,本仙君刀尖直指,很厚道地向他右胸去,五寸,四寸,三寸。兩寸時,眼前人影一花,胸前驀地一涼。

我訝然低頭,一杆長槍,槍頭沒進我左胸,槍柄的另一端是一雙手,削長細瘦,似乎沒什麼力氣,我握過,硌手。

也就在這訝然的一瞬間,獵獵有寒風逼來,銀光閃爍,似是南明的薄刀。

我頸上已有涼意。

命格,又簡寫天命簿了……

鐺地一聲,涼意卻止。單晟凌的薄刀橫在我頸上不動,因為一把青光流溢的長劍正架在慕若言頸上,淺湖長衫在風中微動,“你放了他,我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