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想要付出的所有。
那個下午,涼澄還是到他家中去了。
她像是沒有準備好再次進入他記憶的女子,在見到他的房間的時候,一切氣息都回來了。
她在樓下看見良辰的繼母,看見他的父親,然而都只是視而不見,她緊張地推著良辰前往,而身後的父母,則有著相當難看的臉色。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們每個人的心底,像是藏著曾經的神秘的一切。
“涼澄,我仍然不能忘記你。”
“你不是有了她麼。”涼澄的問題一針見血,直截了當,令他覺得十分難堪。
“那你為何一直不聯絡我?”他錯開了她的問題。
“若你一直將我放在心底,會在乎這些麼?”
良辰突然像是爆發了似的,聲音大了起來:“你就那麼自私麼?消失那麼久,我懷了那麼久的不安心情,等待你的訊息,而你,就這樣一別三年,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了。”
“父親病癒,我便只能選擇回去,而今他去世了,我只能無依無靠地回來,然而,那是因為你,我才回來的。”她的語氣,漸漸低沉了下來,仿似做錯事的孩子般。
“所有的解釋,都要那麼恰當麼?”
“我沒有作假。但我承認我自私。”她將頭低了下去。
“知道便好。”良辰說完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轉身過去,望著窗外。
“我不想與你吵,我想與你好。”涼澄從後面抱住良辰,良辰輕輕地掰開她的手。
他說:“我還有許沐南。”
“不行,她會愛上柏藍的,柏藍那麼好。”她突然又大聲了起來,她的語氣那麼篤定。
“為什麼?”良辰看著她問。
她不再言語,只是長久地看著良辰。然後又說:“你依然沒變。”
“我變了。”良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
一切搖搖晃晃的,他們像是一艘船上的乘客,彼此心照不宣地看著對手演戲。
然而,涼澄與良辰,還是漸漸地好了起來,她像是再次落入他心底的種子,輕輕地。林知遠夾在他們中間,他極力討好涼澄,並經常與她聊天、獻殷勤。但凡是開了情愛花的女子,眼中哪裡又能容得下別人的介入呢?
涼澄是如此。而林知遠從一開始,不過是一顆放置情愛裡的蘿蔔種子。
而那時的林知遠,已宛若是栽在地裡,不能自拔的蘿蔔。
他的愛乾淨而清冽,暴露在那樣的空氣裡。
高一的生活,簡單而無趣,剛開始的那段時間,他們做著簡單的功課,在校園裡散步,應付每次的月考,取得良好的成績,但佔據了心底一大片空地的,仍然是那個位置。
許沐南的成績,直線下降。
她的許多時間都給了林柏藍,而那時的林柏藍,本是習慣了風流的少爺,此時到了流沙中學便被許沐南緊緊地纏上,他自然是欣喜的,然而,他仍在涼澄的面前,表現得乖巧而不敢虛張。然而,涼澄卻將一切看在眼底,瞭然於心。
良辰常常送著涼澄到海涵島,然後才自己坐船回來,而許沐南與林柏藍,則是常常很晚才各自回家。而那時的良辰與許沐南之間,則沒有勇氣再面對面坦白了,說明了,那個鐵定的三角關係一旦斷裂了,一切便輕輕地散落了,一切觸了愛,便生生地變質。
高一很快過去,那一年裡,他們成了各自懷著心事與鬼胎的青年。
青春在情誼與情感之上呼嘯而過,宛若是火車軌上的石子,一下子碎裂開來。
細細的斷裂的聲音,誰聽得見呢?
【9】
林知遠展開長平鎮的地圖。而良辰的心卻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那是高一的暑假,林知遠說要隨著父親一同回到故鄉去辦事,而林知遠順便回去見見年邁的祖父母。良辰思索再三,然後跟林知遠說要一同前往。那是也是她母親,曾經的故鄉。
然而涼澄知道的時候,也要隨著一同去。因為林柏藍已回家,而許沐南,在與良辰完全的決裂後便隨著林柏藍回家。而許母,則是沒有話語,她想怎樣便怎樣,再勸說也怕是再爭吵,那時的她,已完全聽不入其他人的話。
她在離去的前一夜,她找到良辰,她躺在曾經躺過的良辰的床上,對他說:“謝謝你曾經陪我走過那段時日,我很感激你。我愛過你,然而這時我才知道,那只是急切的依靠,我在這世間,已仿似無依無靠,我甚至不知道我的雙親,我只能依靠著我的愛。但,它往往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