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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是什麼時間,但當我們還在城外時天空就呼嘯著蒼涼的風,捲起長安城外漫天的黃沙。按道理此時還不應是夜晚,但帳外的天色又黃又暗。雲團層層疊疊厚厚地壓在人們的頭頂與心上,彷彿頃刻間就會無情地崩塌,讓人憋得喘不過氣來。

最終,狂風開始卷著雪粉,而後翻滾著覆蓋大地。老天爺像發了瘋似的,雪整團整團的掉下。飛舞的雪花來往衝撞,不知它是揭地而起還是傾天而降。整個世界混混沌沌,蒼蒼茫茫,大地和天空被雪混成一體。從小生長在城市的我還從未見過如此陣勢的風雪,記憶模糊的感覺,這種震懾人心的場景只會產生於電影特效,就好像出場的是駕著黑雲而來的黑山老妖。

終於下雪了呢。我搖頭苦笑,楚墨然他們就是怕我的身體會受不了長安的寒雪,才急著要離開。但事情卻毫無預警的演變成了現在這樣,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呵。

笑意觸到了敏感的喉嚨,本要衝出口的咳嗽被我硬是壓了下來。憋住的氣流像是要把胸口炸開,但是我還是強迫自己不發出聲,因為床上的美人睡得很不安穩。他一直不停地囈語,明明話語是清晰的,但意思卻很破碎。我知道我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開始發燒。

根據以往的經驗與常識,受了較重外傷的人最容易也最怕發燒。我不停地從帳外的井中吃力地打起一桶桶冰水,然後用沾了水的毛巾擦拭他的額頭為他降溫。冰冷的水像無數根細針刺進我手指的骨縫裡,反而讓人產生一種把手放在烈火上燒的錯覺。很痛,痛得到最後卻沒有了任何感覺。彷彿接在手腕上的根本不是手,而是兩節隨時都會斷掉的枯木頭。雖說感覺像枯木頭可顏色卻紅得發黑,手指一根一根直直的都打不了彎,如同二月雪地裡扒出來的紅蘿蔔,誘人而嬌豔。

時間過了很久,他模模糊糊地重複那幾個殘缺的字眼,一遍又一遍。我把僅有的兩張破夾被全捂在他身上,希望他會出汗。為了不讓我又胡思亂想或感到身邊無盡的寒意,我只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一直髮呆。撥開他臉上因汗和水潤溼的烏髮,一縷一縷的帶著淋漓纏綿的水漬,不捨離開那細緻的肌膚。他原本黛色纖細的眉此時緊緊地鎖在一起,因為發燒而顯得潮紅的面頰彷彿要蒸出水汽來。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是不是帶著魔力,他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反覆唸叨的那幾個字眼,真的令我心煩意亂。花瓣似的紅唇一翕一合,好像吟唱著古老的咒語。我煩躁不堪,看著細密的汗珠滲出他細膩的肌膚,怎麼樣才能使他安靜下來呢?思緒混亂的我不知怎的,就閉上了眼睛俯下身,再次附上了他的唇

那細碎卻清晰的話語頓時變得含糊不清,轉而化為輕輕地呻吟。可能因為他畢竟是練武的人,身體還有點底子;也可能因為那瓶藥或冰水起了點作用,他竟睜開了眼,眼神清涼有神,大大地張著,盯著那張帖在他鼻尖的我放大了的臉,一點不象是剛剛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

他眨眼看看我,好像一時沒明白過來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快樂瘋了,坐直了身子高興的大喊:“醒了!醒了!終於醒了”可他好像卻沒有這麼高興,眉頭又擰成了一團。睡了大半天了老兄,床讓給你睡了,被子讓給你蓋了,我可一直在床邊趴著挨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做人要厚道呦。

他的一隻手忽然拽著我的胳膊猛地向下拉,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倒在了他身旁,床板硌得我手肘生痛。看來這傢伙睡了一覺,恢復的差不多了——我總結。他的自我修復功能還挺令我吃驚的,不過令我更吃驚的還在後頭。他的手在我眼前慢慢地抬起來,輕輕一揮

我聽到清脆的一聲響“啪!”臉上就捱了一巴掌。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把我打懵了,我捂住臉。其實一點都不痛,但我躺在他旁邊,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我知道自己哭得肯定特沒形象,可就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用那種梨花帶雨的方式去表演。我咧著嘴,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一邊哭一邊拉著自己的袖子擦鼻涕,可它流得太快,還是過了“河”,都混著淚淌到嘴巴里去了,又苦又澀,還鹹鹹的。(河馬:嘔~~~~~~)

“555,555”我很沒創意的一直只發出一個單音,哭了半天連個“6”都沒哭出來。人家都說活人很累,別人累一回也就罷了,偏偏我江明亮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累了一回又一回,這痛苦的人生就是就是沒完沒了的不完結。我一次次被淹沒在人海中,一次次努力去擁有自己的東西,卻又一次次被迫學會放棄。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朋友,我的豬窩一般的小宿舍可轉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