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略頓,抬起頭,星目顯出敬慕之光,望了洪桐一眼,繼道:“老前輩命諭,晚輩怎敢不遵,這裡立刻去採金谷白雲庵就是,不過”
藍小俠話未說完,被洪桐一陣長笑截住,道:“不過,你對我年已古稀,獨居深山且身中奇毒,又與九陰毒爪卓天龍同門共派,有些犯疑,是嗎?”
藍劍虹聽到洪桐第一次縱聲長笑時,心中已然明白,這位白髮亂披,骨瘦嶙峋的老者,過去定是一位武林高人,潛居深山茅舍,如非是參悟了武家奧秘,就必有著難言隱衷,自是倍生敬仰,但後來聽他言語中透露,與九陰毒爪卓天龍有同門之情,這就使他大惑不解,百思不透。
因為卓天龍是當今武林中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萬人切齒,若洪桐與其同門,當是“一丘之貉”,但看他言事神態,又不像是個惡類。
是以,藍小俠為了要透澈洪桐的來歷,及適才那嬌蛇又噴出了一團硃砂般的毒露,看對洪桐有無侵害,所以才又走出山石,重新走近茅舍。
見洪桐一頓怒斥,聲音雖不太大,但隱含威力駭人,不由得一怔,噗的一聲,拜倒地下,說出一席歉意深深,祈求恕罪的話。
後來洪桐點破劍虹對自己犯疑幾點,籃劍虹更是心生寒意,知道這個老怪物,不但武功高深的使人莫測,就是察顏觀色,料事如神,也到了令人心服地步。
於是,他又趕忙一低頭,伏叩地下,道:“晚輩對老前輩怎敢有所犯疑,不過,九陰毒爪卓天龍,確實是一個武林中人所小齒的惡人,但不知他何以會與老前輩同門一派,實令晚輩費解!”
洪桐昕完劍虹的話,不禁全身微微發起抖來,半晌才悽然的一聲長嘆,道:“這個說來話長,而且事情關係太大,老朽如推腹直告,尚望小霞能謹守隱密,否則,不但他們會將我立即處死,且會加害到你的頭上來,到那時,豈不是我害了你。”
話說到這兒突頓,隨伸出一隻瘦如鳥爪般的右手,指著藤床前一塊青石,又道:“卅年來,沒有人向我跪拜過,今認小俠對我如此拘謹多禮,老朽深受感動,請快起來屋中小坐,老朽要盡與你暢敘一番。”
藍劍虹依言站起身子,步進茅舍,至藤床前約五尺處止步,又雙手抱拳,躬身一揖,道:“晚輩洗耳恭聽教言!”語畢,如示坐在床前青石上。
洪桐見劍虹坐定,突然雙掌合十,垂目祈禱,道:“祖師慈悲,恕弟子洪桐洩露師門隱密之罪吧!”禱罷,深陷的雙目中,滾滾落下幾顆淚珠。
藍劍虹坐在一邊,正看得心中大感不安。
忽見洪桐抬起右手,用衣袖拭乾眼淚,然後抖著枯唇說道:“數十年來,江湖中只知道有崆峒派,惡勢雄渾,欲席捲天下武林,哪裡會想到,在一個人跡罕至的深山中,一座壯麗宏偉的莊院裡,還住著一群兩手血腥,無惡不作的百毒教徒,其聲勢之浩大,野心的猖狂,並不遜於崆峒派。是以,今日武林中,真正可怕,而應早日誅之的,還是百毒教啊!”
藍劍虹聽到這裡,心頭大震,忍不住插嘴問道:“老前輩所說的,可是那晉、陝交界處,臥牛山中的百毒人魔韋昌令,所主持的那邪教麼?”
洪桐奇道:“你怎麼知道?”
藍劍虹微微一笑,道:“晚輩常聽家師談及百毒人魔韋昌令的事蹟,但並不知他所主持的邪教,就是百毒教,因老前輩提到‘百毒’二字,晚輩就隨口而出,不想竟被我猜對了。”
洪桐認為劍虹的機智超人,一張枯黑的臉上,禁不住蕩起了一絲笑容,點點頭道:“不錯,百毒教的掌門人正是臥牛山的百毒人魔韋昌令,老朽就是為了勸阻我師兄韋昌令,稍斂惡行,而遭逐出門牆”
話至此,洪桐突然一陣急喘,口角間湧出兩行白沫,人也搖搖欲倒。
藍劍虹心中大驚,趕忙離坐,伸雙手要去扶住他,同時口中連聲問道:“老前輩,你怎麼了?”
忽然一縷勁力從洪桐微揚的右手吐出,將劍虹擊退五步,使他無法去扶護自己。
劍虹這才恍然大悟,洪桐身上中有妖蛇巨毒,他怕我接近他身體之後,會染傳巨毒,故而一掌將我逼開,可免於難。
想至此,不禁目露無限感激之光,望著洪桐,只見他這時面色神情都已有了起色,口角白沫也漸止住,又過了片刻,洪桐才一聲悽嘆,苦笑道:“百毒人魔韋昌令,天下第一陰險狠毒之人,我在被他逐出門牆之時,已被他率門中弟子,將我兩隻腳跟‘京骨筋’抽去,使我永生雙足不能落地行走。”
說到這裡,禁不住枯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