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總說貓不能喂,餵飽了就不去抓耗子了,喂懶了。
這副安詳的農家樂畫面中,沒有秋秋的存在。
秋秋只是一個旁觀者。
塔的前幾層她都闖過來了,有的順利,有的艱難。第五層就有些艱難,第六層卻是這樣安然的回憶畫面。
秋秋不知道破陣的訣要在哪裡。
她也並不急著去尋找。
吃完晚飯,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做,有的人端了凳子到村中間的樹下頭去聊天說話,有的就已經早早的預備上床睡覺。
姐姐打了一盆水來把臉洗了,然後洗腳。兩腳泡在熱水裡頭,輕輕踢著水花。
娘拿了梳子,把她的頭髮散開了,輕輕替她梳順,然後辮起來。
如果她沒有離開,應該也會過著這樣的生活吧?
這樣安寧,祥和,波瀾不驚。
有爹孃,有哥哥,有姐姐有這樣一個家,還有門前的那株棗樹,到秋天的時候會結許多棗子,鄰居家的小孩兒會來偷棗,所以得時時盯著些,他們偷嘴吃是不怕的,但是要防著他們拿竿子亂打一氣糟蹋東西。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離她遠去了。
沒有秋秋,他們仍然過得很好。
他們已經不住在這個院子裡了,管衛說他們遷到了城鎮上,生活應該比過去富足得多。
姐姐也已經出嫁了,哥哥肯定也早成了親,興許還有了孩子。
這樣的生活也許很不錯,可是她已經走上了另一條不同的道路。
屋子裡的人都沉睡了,小院陷入了夜的沉靜。
秋秋轉身離開了院子。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沒有再回頭。
身後傳來風聲,呼嘯著刮過原野,那種空曠的聲音。
她也想回過頭去再看一眼過去。
直到她走到了盡頭,再也沒有路可走的時候,秋秋才停了下來。
火兒伸出舌頭舔她的臉頰,它的舌頭有些粗糙,還有些涼。
難道它也知道她的心情有些失落,在安慰她嗎?
秋秋摸摸它的小腦袋:“我沒事。”
眼前的世界漸漸亮了起來,有光線驅散了黑暗,就象在黑暗的黎明看到日出的景象。
但是秋秋知道這不是日出。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秋秋有些恍惚,然後她立刻揖手為禮:“尚前輩。”
面前站的那個人,竟然是尚真。
這是巧合。還是因為她一直想著尚真前輩的事情,才真的看到了她?
這裡是不是還是幻境?
尚真點了一下頭,朝她召手。
“來。”
秋秋走上前去,站到了尚真的身旁。
尚真手中的筆蘸上了墨,憑空揮灑。
那些墨跡紛紛落在雪白的紙面上,象是下了一場淋漓的春雨。紙上出現了山,石,花,草。
淡墨的痕跡,卻看起來那樣的真實。
“我第一次拿起筆。畫的是一朵花。師父說花開了就會敗,我想把它的樣子長久的留下來,怕以後會忘記。”尚真說:“我記著那朵花的樣子,心裡想的全是它。畫出的的花別人都說並不象,可我自己知道這就是那一朵。”
尚真嘴裡說著話。手也並沒有停。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日,師父都對我很是失望。她覺得我白白浪費了這一身根骨。卻學什麼都不成。我自己也很慚愧,躲起不願意見人,同門們都去試煉洞,我也沒有去,我知道我去了也是拖後腿。我一個人拿著筆塗塗畫畫,想起什麼就畫點什麼。自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不但白費了師父的心血栽培,自己將來可怎麼辦呢?可是隻要一畫起畫來,這些事情我就都忘了。心裡眼裡只有畫”
尚真輕聲說:“可是後來我卻成了第七峰的掌峰,別說其他人驚訝,連我自己都想不到。”
“我怎麼做掌峰呢?我能做什麼?可別是佔了這個位置卻什麼都做不了。”
“當時的峰主,也就是我的師兄,他告訴我說,修道的路有千千萬萬條,不見得從前沒人走過的路就一定是錯的。”尚真微微一笑,小聲說:“其實我那時候心裡偷偷喜歡師兄呢,可是我一直不敢和師兄說。等到後來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來了,再後悔都沒有用。”
她的目光純淨,笑容俏皮,雖然她是位前輩,可是秋秋看著她就象自己的同齡人一樣。
這位前輩雖然成就非凡,最後還悟道飛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