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德帝國崇尚軍武,政客的地位是極低的,所以李斯特在看到政客在主看臺上佔據了一半席位時感覺有些滑稽。客觀來說這次軍演加入政客那一方的人後並沒有任何不流暢的地方,只是對於李斯特而言卻總有種領地被侵略的感覺——即使這並不是他主導的軍演。
李斯特看了一會兒,啞然失笑。
他突然想起他的老師曾經這樣對他說:“其實歧視無處不在,比如你不歧視有色人種,卻歧視政客。”
開場式一結束,李斯特拒絕了接待人的挽留,讓肯把自己送回了住處。
不需要他開口,肯就把容裴的資料擺到了他桌上。
雖然肯能收集到的只是一些最公開的資料,但是這對李斯特而言已經足夠了。
容裴,當年傳說般的容君臨的侄子,他的父親為躲避當年遠東劇變帶來的禍患帶著他和容君臨剛出生的兒子樂棠遠走雲來港。表面上的資料沒有任何東西顯示他有軍事天賦,看起來他就是個最純粹的政客;更有趣的是他和高競霆從進入公學那天開始就是舍友,一直到大學畢業都是如此,這在公眾眼中也許可以歸為緣分,但是李斯特絕對不會把它歸為巧合。
最好的證明就是容裴調任市政後,他那位表弟馬上就轉職為軍人。
這未免也變化得太快了。
反觀高競霆這個表弟前後的行事風格,李斯特不難推測過這中間發生過什麼事:以前高競霆做的事恐怕都出自容裴之手,後來這個殺伐果斷的軍人才是真正的高競霆。
聽說高競霆曾經出過意外變成了“傻子”,看來果然確有其事。
李斯特合上手裡的資料,評價道:“真是可惜了。”
肯問疑惑:“可惜?”
李斯特敲敲桌沿,說道:“如果容君臨沒有出事,前面十年他是不用花的;”他在桌上比了一段距離,“如果不是為了某個原因留在我表弟身邊,後面十年他也是不用花的。容家有他和容君臨兩個人在的話,可能有望恢復昔日輝煌。”
肯對於李斯特給容裴這樣高的評價有些吃驚,要知道李斯特很少夸人,儘管李斯特已經提拔過不少人,這種評價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肯說:“也許正是那種困境把他的潛能逼出來的。”
李斯特說:“不。他從來沒有被困境難倒過,他只是跟容君臨一樣心還不夠硬、血還不夠冷,把所謂的情誼看得太重——最明顯的就是容君臨已經證明了政客這條路走不通,他卻還是一頭扎進去,實在很不明智。”
肯:“”
說到底您還是歧視政客對吧!
容裴在整場軍演的戲份到開場式後結束了。
雖然已經訓練了半個月,但是最後那場高難對接還是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他挺直背脊撐到最後,回到休息的地方時已經受不了了,半倚著椅背歇息。
這時候周續玉拿著一個純黑色包裹和一封白色信箋走進來。
見容裴有些疲憊,周續玉頓了頓,還是說:“容先生,這是一個叫肯的人送來的,他說他是李斯特的副手,李斯特讓他把這個送給你。”
容裴接過包裹和信,稍稍坐直,把最上面的信箋開啟。
李斯特的字很漂亮,剛勁而有力,卻又帶著幾分俊秀。
內容很簡潔,大意是“此書是黑格豪斯所著,今日適逢其會,以書相贈;但書內所舉多涉禁例,望勿外傳。”對方用的是東方文字,但語句有些生澀,看得出母語是西方語言。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黑格豪斯”。
看到這四個字時容裴整個人都清醒了。
黑格豪斯是索德帝國著名的戰爭專家,同時他還有一個兄弟是戰爭狂,不幸的是他這個兄弟曾經是索德帝國曾經的最高領袖。
因此黑格豪斯一生見識過不少血淋淋的戰爭,其中有半數是他哥哥發起的,另一半則是其他國家因為他哥哥的暴虐而發動的復仇戰爭。
那個時期戰爭的陰雲籠罩在每一個角落。
史詩裡這樣形容那段時光:“黑暗就是它唯一的色彩。”
結束“黑暗期”的正是黑格豪斯,因為他的哥哥對他毫不設防,所以他用最普通的刀具刺進了對方的胸膛。
殺死了戰爭的源泉。
黑格豪斯在監獄裡度過餘生。
各國重新恢復生機,很多慘烈的戰爭史實也被默而不宣地列為禁忌。
誰都不想去揭開和平的外皮再次面對那血淋淋的過往——不是缺乏面對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