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安睡,整條街顯得幽暗僻靜。
張順悄悄摸到周七娃宅院牆下,隱隱聽見裡面七嘴八舌的說話聲,心裡笑道:“惡匪們死了頭兒,亂套了。”忍不住要看看這些惡匪們此時的嘴臉,當下搬來一塊墊腳石,趴上牆頭窺望。
一望之下大吃一驚,只見惡匪們手持火把圍了一圈,旁邊樹上綁著一人,見她散發披下,一身豔麗女裙凌亂不堪,緊緊抿嘴望著地面,一動不動。瞧她的模樣,不正是剛才遍尋不著的小姑娘麼?
當中站著兩名惡匪,一人身形略胖,散發披肩,手上拿著仇海山的外衣,另一人肩圓腿粗,長脖大腦,正是他最早遇見那兩名想要拿住他“發財”的惡匪。
那散發漢子冷冷說道:“大家別吵了,此事須從長計議。幸虧我和劉大腦殼從‘怡心院’外路過,發覺狗洞裡鑽出一人,身上衣衫竟與二爺的衣衫一模一樣,這才逮住這行兇的小婆娘,總算是沒教兇手跑了,大老爺那裡也能給出個交代。”
匪徒中有人嚷道:“捉住這小婆娘有個屁用!別說大老爺不相信,便是我們也難以相信,這小婆娘竟能殺得了二爺?”眾人七嘴八舌,又低聲說成一片。
那散發漢子道:“大家噤聲,此時夜已極深,別被人聽見了。不過大家說的也都在理,憑這女娃小小年紀,怎能殺得了二爺?只怕大老爺痛失兄弟之下,以為我們胡編亂造,發起怒來,將我們一齊砍了腦袋,也說不定。”
他此言一出,眾人登時靜成一片,顯然均在心裡有同樣擔憂。他走前兩步,忽然對著面前那名垂頭不語的男子道:“你的陰謀,老子早就發覺了。”說話間猛然拔刀砍去。那人正是心亂如麻之時,哪裡料到他竟會突然發難,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已被他闢成兩半。
眾匪齊吃一驚,紛紛跳起身來,手摸兵器,喝道:“胖頭陀,你瘋了?”
第九章 孤星血淚(五)
那散發漢子諢號“胖頭陀”,只見他不驚不懼,一把扯住惶急欲走的周七娃,對眾匪道:“周么娃勾結他堂弟周七娃,誘騙二爺去吃花酒,夥同這小婆娘害死二爺。咱們大夥奮力追拿,殺了周么娃,生擒了周七娃和這小婆娘,總算沒教害死二爺的三名兇手走脫。”
周七娃面色慘白,叫道:“我沒有……”話音未落,嘴上已吃了胖頭陀一拳,兩顆門牙應聲落下,作聲不得,只是嗚嗚低叫。
那大腦袋漢子諢號“劉大腦殼”,趁勢鼓動道:“大家心裡都該清楚,雖說二爺踏足江湖,向來殺人不眨眼,但比起他那縣令大哥的手段,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咱們草莽出身,性命在大老爺眼裡不過與豬狗無異,稍有不慎就會腦袋不保。如今胖頭陀識破了周家兄弟的陰謀,又拿住了兇手,這功勞自然算是大家一齊得來的。大老爺縱然痛心憤怒,也不至要了我等性命。”
眾匪默不作聲,有人問道:“大老爺在德陽城為官多年,造了無數冤獄,苦主屢屢上告,卻從不曾見上面派人來查,可見其為人何等精明。只要稍加審問,立即便知咱們這番話是打胡亂說了!”
胖頭陀嘿嘿冷笑,道:“所以要這小子說不出話來,動不得手腳。劉大腦殼,拿鉤子來。”劉大腦殼早有準備,拿過一柄掛豬肉的鐵鉤。胖頭陀將周七娃兩手反扣,對身旁一人道:“捏開他的嘴。”那人略一遲疑,上前運勁在周七娃腮部一捏,將他捏得嘴巴張大。劉大腦殼將鐵鉤伸進少許,往下略沉,鉤尖刺入了周七娃舌尖。
周七娃頭暈目眩,吃痛醒轉,奈何被人制得動彈不得,心跳欲狂。感覺舌頭被人扯長伸出嘴外,耳聽胖頭陀喝道:“讓他自己咬掉舌頭。”還未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忽覺下頜被人向上猛拍一掌,一陣鑽心疼痛頓時從舌部傳來,嘴裡汁液橫流,卻似乎感到空蕩蕩的。
胖頭陀冷冷將他放下,對劉大腦殼使個眼色。周七娃劇痛眩暈,舌頭又已咬斷,更是發不出多少聲響,蜷在地上“嗷嗷”叫個不止。劉大腦殼上前拿住他兩臂,運力一掰,只聽咔嚓兩響,將他兩臂一同折斷。周七娃連慘叫也無力發出,暈死過去。劉大腦殼向同伴要來金創藥粉,捏開他的嘴撒了進去。
眾匪雖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瞧見這麼一幕生拉活扯誣陷旁人的血腥場面,卻也不寒而慄。先前問話那人沉吟片刻,道:“此事還是不成,周七娃雖說話也說不出,寫也寫不得,但這女娃還有一張嘴呀。”
胖頭陀回頭看了那小姑娘一眼,道:“那倒無妨,這主意本來就是這女娃出的。”
眾匪大奇,紛紛驚呼:“什麼?”張順在牆頭也是聽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