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納蘭蔻不想叫他丞相。
“是嗎?”丞相看著納蘭蔻,看到了那個現在還在期盼著自己去死的君王。身後就是密室,只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開啟。自己苦力謀劃一生,終究是敗了嗎?他苦笑著搖頭,抱著已經轉不動的花瓶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很悲很淒涼,最後甚至只有嗚嗚之聲。
“是他讓你們來的?”
一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嘔出,丞相抱著花瓶以免自己會狼狽的站不起來。現在的他,已經再也沒有當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威,有的,只是將死之人的淒涼。
“是。”納蘭蔻沒有再去打擊這個將死的老人,在她眼裡,這是雲妃的父親。
景昊允已經撕下了一塊布簡單的包紮了傷口,緊緊勒住的肩頭與寬大的衣服看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昏暗的燭火中,他看著丞相蒼白的臉,丟下了手中滴血的劍。
“這是命啊……”
仰頭望天,丞相嘔出一口鮮血,窗外月明星稀,明天似乎是個好天氣,只是他已經沒法再看到了。
“這不是命,是你強求。”
屋外的高手已經被侍衛們解決,這一場拼殺,他們死了五個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他們不在乎,能看到丞相身死,他們很欣慰,替一個人欣慰。
“我求你一件事。”平素,他從未求人,但臨死之前,他想求納蘭蔻一件事。
“什麼事?”
“丞相府的人,都是無辜,希望你們放他們一條生路。”
納蘭蔻僵硬的轉頭看著進屋的侍衛,他們肯定帶來了雲釋天的命令,在這個關頭,丞相被刺身亡,會激起很多不懷好意之人的怒火,該怎麼善後,想必雲釋天已經想到。
帶頭的男子面色陰沉,來之前雲釋天親口I交代過,丞相府,一口不留,付之一炬。
死了,就查無對證了,別人就是想說什麼都沒有證據,雲釋天還可以大表君王仁厚,好好的表彰丞相一番。這些掩蓋在事實背後的真相,只會成為今晚這些人心裡的秘密,永遠的秘密。
丞相府之人,何其無辜。
可納蘭蔻管不了這許多,她不是聖人,她清楚的知道,有爭鬥的地方,就有殺戮,雲釋天也是不得不這麼做,丞相的那些門生,要是聯名要求徹查、大寫不忿不公之詩賦,讓雲釋天怎麼收場。
有筆,就能掌握天下輿論,這就是丞相之所以可以和雲釋天角力的原因之一。
“問他吧。”
納蘭蔻轉身,將話題交給了那名帶頭聲音沙啞的侍衛。
丞相轉頭目光希翼的看著男子,鬆開了死死抱著花瓶的手。
不是脫力,是他下跪。
蘊含著一個將死老人所有希望的一跪,被男子一拖,阻止了。
“跪我何用,怪只怪,你的慾望。”
此言有理,丞相要是不求,那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丞相府滿門滅口,已經是雲釋天一句話就坐實的事實。
“真的就不能放他們一條活路?他,好狠的心啊!”一口鮮血,嘔出了丞相所有的恨。
“不該,就是不該,你去吧。”男子說話之時,手中的劍,悄然出鞘,刺入丞相胸膛。
生前權勢大如天,生死之際有誰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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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風平浪靜再分局
看著燭光中那個陰影慢慢倒地,納蘭蔻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明日,丞相死亡,丞相府滿門滅口被焚一事,就會傳遍京城,這一場角力,丞相已死亡的結局收場,是他的悲哀,卻是大靖國的大幸。
不知道大靖國的百姓在知道丞相死後,會是怎樣的反應?納蘭蔻心想著將景昊允扶出了丞相府,將丞相府中的悲慼喊聲泡在身後。
這些都不是她該管的,她與雲釋天有著一點共同目標,扳倒太后。雖然她是想太后死雲釋天是想讓太后失權,但就算只有這麼一點共同點,她也會爭取雲釋天這個合作伙伴,丞相府的人不死,那雲釋天就會陷入丞相那些門生捲起的流言之中。
他要成為一代名君,她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復仇者。
為此,他們都放棄了太多。
景昊允一手捂著肩頭,在納蘭蔻的攙扶中緩緩向著酒鋪而去,失血過多的他臉上蒼白,肩頭的布已經被血染透。
他們身後熊熊燃起的大火,就像一個在黑夜中張牙舞爪的惡魔,吞噬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