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規矩也太霸道了吧?”秦海皺了皺眉頭,說道。
中國社會盛行酒桌文化,這一點秦海是有所體會的。但要說到不喝夠酒就別想談事,這就屬於霸王行為了,莫非曲武這個地方的礦長都已經牛氣到了這樣的程度?
“我還能騙你不成?”李尚明道,“霸道怎麼啦,人家有霸道的資本啊。現在煤炭多緊張啊,整個曲武一年下來,能夠自由調配的也就是一百來萬噸,全國各地的企業都到這裡來了,給誰不給誰,可不就取決於礦長一句話?我告訴你們,這喝酒還只是一個開頭,喝好了,你才有跟礦長搭話的機會。再往下,那就得見真章了。”
“啥叫真章啊?”黑子裝出傻呵呵的樣子問道,他怎麼可能不懂得李尚明所指,這樣問的目的,不過是想套套李尚明的話罷了。
“真章你都不懂?”李尚明果然被黑子矇住了,看到面前兩個小年輕都是不諳世故的新人,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調教一下的願望。他接過黑子遞上來的一支菸,又就著黑子的火點著,深吸了一口,扮夠了酷,這才壓低聲音說道:“真章,就是要有實惠啊。你想,人家手裡有煤炭,給誰都行,你不拿點實惠來交換,人家憑什麼給你?”
“一般是什麼樣的實惠呢?”秦海問道。
李尚明道:“這可就沒準了,得看礦上缺啥。比如說,你們是南方的,弄點大米來換,礦上一般是比較喜歡的。像我們那邊產蘋果、大蔥,那就得弄一兩車皮來,才能換到煤炭。還有的地方是拿工業品來換,像什麼鋼材啊、棉布啊、化肥啊。總之吧,什麼東西缺,你就弄什麼來。準沒錯。”
“礦長要這些東西幹什麼?尤其是什麼化肥之類,和煤礦有什麼關係?”秦海對於這些事情還真不是太懂,索性不恥下問。這時候他點的菜也已經上來了,他趕緊往李尚明的碗裡挾了幾筷子肉。以換取李尚明的好感。
李尚明對秦海點了點頭,那意思大概是對秦海的態度表示滿意,然後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解釋道:“這些東西都是替礦上弄的,有些是替地方上弄的。煤礦是歸上頭管的,可是礦上的人得在曲武生活,最起碼來說,礦上的子弟得在曲武的中學上學,這就得給曲武當地一些好處。像什麼化肥啊、農藥啊,都是幫當地搞的。“
“你等等。我怎麼覺得這事有點複雜啊。“秦海被李尚明描述的這張關係圖給弄暈了。
煤礦有煤,所以可以用來與需要煤炭的單位交換各種物資。這些物資換來之後,也並非全部是歸煤礦所有的,煤礦還需要拿出一些來討好地方政府,以換取地方政府對煤礦的照顧。比如說。各家煤礦都有自己的礦辦中小學,但一般來說教學質量都是慘不忍睹。礦上的子弟想到市裡的好學校去就讀,就需要當地政府提供便利,而這些便利,又是煤礦用物資換來的。
人情社會,誰也離不開誰,手上拿捏著緊俏物資的單位。就可以憑此換取各種各樣的好處。而需要這些物資的單位,則不得不拿出好東西來上貢,這就是李尚明所說的“真章”。
“李大哥,我想再問一下,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是給礦上的。那礦長自己……我們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秦海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尚明想了想。說道:“這個就不好說了。你要說給礦長送幾條煙,弄幾瓶好酒之類,那是必須的。至於說更多的嘛……”
說到這裡,他把腦袋向秦海那邊湊了湊,用手偷偷指了指旁邊幾桌南方人。說道:“我聽說,那些南方人都是直接給‘現的’,不過我沒親眼見過,也不敢亂說。你們二位也是國營企業的吧,咱們國營企業哪敢搞這套,光財務上就過不了關嘛。”
“居然有這麼大的學問,黑子,看來咱們這趟算是白跑了。”秦海假意地對黑子說道。
黑子明白秦海的暗示,當下回答道:“頭兒,領導讓咱們來,咱們總得見著礦上的人才行吧,要不回去又該讓領導罵了。”
“說得是啊。”秦海裝出苦惱的樣子,對李尚明說道:“李大哥,你看我們兩個都沒什麼經驗,對曲武的情況也不瞭解,都不知道該怎麼去約礦長。你看……”
“這個只怕有點困難。”李尚明帶著歉意說道,“你是想讓我帶你們去見礦長吧?老實說,我能把礦長約下來,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帶其他人去的話,只怕有點說不過去。”
“哦,我理解,是我們唐突了。”秦海道。嚴格地說,他和李尚明屬於競爭關係,李尚明費了不少力氣找到的關係,當然不可能無償地給他們使用。
李尚明大概是覺得吃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