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悉心照料數月餘,而那之後我們也常常在後嶺山相約玩耍。那時,我御劍,他則施一種極為美麗的法術‘矢志不渝’。那種法術我至今還記得,那是比滿天星辰更耀眼地光華,星星點點地圍繞在我們周身,色彩斑斕。我記得那時,我與他互生情愫,暗許永恆。他曾說‘冥,此生與你相遇是我最幸福的事。雖說我們是天敵,但是若能與你共赴黃泉,我永不悔憾。’我也記得,他
有一個很美的名字──雪靈。”六百年前地往事,除卻天地與他們就再無人知曉的年少情事在這一刻被從記憶深處扯出,攤開在碧天皓雪之上,呈現在眾人之前。情緒翻湧的又何止聽者。即使是淵冥,即使是神族也深知這世上有回不去的時光,也知情已去,自難收。望著懷中的人,今時不同往昔,宛如隔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靈,六百年後的今天,若與我共赴黃泉你是否已覺不值?”
六百年的種種,歷歷在目。月下寒梅樹,對飲不知歸……輕靈山水澗,相擁總安眠……
只是當年總與現今不同,靈狐族族長與神獵族族長陷入愛河,兩族暫時休戰。然而兩百年前,靈狐族族長卻死於神獵族族長之手,不過剎那,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久久地,雪靈終還是道出了一句:“不值。”
沈默在淵冥與雪靈間慢慢溢開,那是六百年前那段時光裡從不曾有過的冰冷寂靜,隨時光一起將他們與六百年前的自己徹底分離,斬斷。終於,似是被雪靈的殘忍逼瘋,平日極少大喜大怒的淵冥狂笑起來,一時間,竟不可抑制。
“好個不值,好個不值!”忿忿地重複了兩遍這四個字後,淵冥卻再也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才能讓此刻懷中的人明白他的心有多少痛楚,有多少酸澀。恢復以往的冷靜後,淵冥輕而緩地鬆開了禁錮雪靈的雙臂──每松一寸便是錐心刺痛。
淵冥知道,一旦今天鬆開了手,他與雪靈便是往不可追,去不可逢。縱使他愛他至深,恨他入骨,又能如何?他們間的一切早已與愛恨情仇無關了。
十年世事三更夢,數載愛意終成恨。
“小靈,容我再多問一句可好?”
“你說。”
“難道我們就不能結盟嗎?就像六百年前……”
“你是在開玩笑嗎!?”淵冥的話尚沒說完就被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雪靈打斷,“你還有臉提六百年前!你那個喪盡天良的父親根本就是個騙子,什麼深愛著我的父親,什麼兩族友好聯盟,互不侵犯。根本就是個騙局!那個騙子不過仗著父親喜歡他就為所欲為,而父親不夠是個被感情衝昏腦袋的傻子,最後才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除了那顆頭顱被完整地送回,其餘哪一處不是被你們族人分食殆盡。淵冥,你也是他們其中一個,你也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
“小靈,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淵冥困惑,這與他知道的真相實在相差甚遠,一時間,他亦是無法辨清其中真偽,理清箇中緣由。
“誤會?要真是誤會就好了。”雪靈
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
“攻城!”不願再糾纏在愛恨情仇裡,也不願再承受淵冥那望斷秋水,愁斷腸的眼神,雪靈毅然地決定攻城。
“慢著!”淵冥急急一聲喚,暫態擋在雪靈身前,“想要攻城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剛唸了一半的咒語被淵冥這一阻撓,硬是生生停住:“你!”
“怎麼,不捨得殺我?”淵冥的語氣中不知為何有一絲絲忍耐,額際的冷汗也終於無聲劃過臉龐。勉強地牽扯出一絲笑容,“今日,可否放過我神獵族?”
“我憑什麼要跟放過,你又拿什麼和我談這筆交易?”
“憑我對你的情意,夠不夠?”
“……”淵冥的臉色越發難看,這一切雪靈都看在眼裡。他是施術人,又怎會不知道“萬劫情咒”的厲害,他當然也自是知道,當他出現在淵冥面前的那一刻起,“萬劫情咒”就發動了。淵冥一直在忍耐,直到現在,還能與他交談,若是其他人,怕早就不醒人事了。“我們走!”這句話是雪靈對那四個困住小毒的人說的。
“族長,這樣不妥吧,今日不除,後患無窮啊。”
“是啊,族長,你真相信他所說的情意?!”
“族長,你別和前任族長一樣被神獵族所騙啊!”
“族長……”
“閉嘴!我是族長還是你們是族長,我說我們走!”
“……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