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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人使用釘子作兇器時只是要我的身體,我身上、手上、頸上的貴重飾物以及皮包裡的錢,絲毫改變不了局勢,救不了我,除了束手待斃毫無辦法。但此刻英子無辜地站在我身邊,像一隻什麼都沒發現、毫無自衛準備的迷人的羔羊,一株九月天裡草坡上彎著頸子波動的母性的麥穗。於是,我莫名的責任和毫無力量的力量便鬼使神差而來。 我對著那兩隻逼人的釘子說:“我跟你們走,去哪兒都行,但是你們要讓她回家。” 兩隻釘子詭秘地相視一笑:“為什麼?” 難道不是嗎?我這種守寡人專門就是用來被人劫持和掠奪的,我天生就是這塊料。而且我早已慣於被人洗劫一空,我的心臟早已裹滿硬硬的厚繭,任何一種戳入都難以真正觸碰到我。 兩個男人發出釘子般尖銳的咳嗽:“如果不呢?” “沒有餘地。碰她一下,我殺了你們!”我說。 又是一陣釘子般急迫的怪笑。 然後,四隻老鷹爪似的男人的手便伸向我們的胸部和腹部。我急中生智,一腳朝身前那男人的下腹踢去。 咣噹一聲,那逼人的釘子和著那男人一同倒下。接下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躺倒在地的那隻尖銳的釘子轉身朝身後的那男人的腹腔刺去。一股黑血像濃煙一樣噴射出來,與這騷動而清瘦的夜晚混成一片。那男人被放血後頃刻間抽縮變小,慾望和血肉全從扎傷的釘孔中涓涓流淌,釋放殆盡。一會兒工夫,他就像一隻細如粉末的雨天裡掉落在泥漿中的高腰皮靴,慢慢躺倒下去……&nbsp&nbsp&nbsp&nbsp

麥穗女與守寡人(2)

“你在想什麼?”英子在拉我走遠的魂。 這裡,我發現我和英子已經漫過了黑得濃豔的狹長曠地,遍地瓦礫及堆積的廢棄物伸手攤腳地伏在我們腳下。它們像水中浮物,不斷閃爍沉浮,發出噝噝的呼吸聲。一株看不見花葉的丁香樹站在了我們身邊婆婆娑娑,英子散發出丁香樹迷人的清香。 有月亮的街已經躺在我和英子不遠的眼前了。我搞不清楚是我們走向它的,還是它迎向我們。 這時,我趔趄地絆了一下。我和英子不約而同向腳下望去。 我定定神,模模糊糊看到黑暗中一隻黑乎乎的膠靴在我們的腳下無聲無息。 二 出租陷阱 “你聽見沒有?”英子的聲音在凌晨兩點三十分終於衝進我的被層層迷霧纏繞的大腦。 我木然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彷彿是在抖落血腥的痕跡,“你說什麼?” “我問你聽到沒有?”英子說。 “嗯……我剛才……”我腦子一片空白。 “你在想什麼?” 這時,我的思路已經慢慢返回到英子的聲音旁邊,找到了與她思維的交接處。 “你呆呆地在想什麼?”英子說。 “英子,你發現沒有,樓前這片曠地太黑了,令人恐怖。我擔心你送完我怎麼回來?” “沒事。這地方我太熟悉了。”英子漫不經心。 “你沒發現嗎?這個世界到處都埋伏了陰謀,特別是埋伏在你認為不會有問題的地方。比如,隱匿在你每天都經過的一堵牆壁上的一塊補丁似的安謐、老實的視窗裡,隱匿在你單位裡某個最熟悉最要好的朋友的笑容後面。” “別那麼緊張。”英子故作鎮靜。 “對於弱小的動物來說,生活處處是陷阱,時時須提防。” “又來了,你要把《動物世界》裡的這句臺詞複述到哪一天呢?那是臺詞!你得把生活事實與無邊的想像經常分開才能放鬆。” 這時,我們已經完全穿越了瘦骨嶙峋的月亮角下那片杳無人跡的曠地。漆黑中我感到我和英子始終是兩隻凝固不動的陰性骨骼,彼此接連。腿腳揮霍著力量向前邁動,步子卻像徒勞的語言一樣原地低語。巨大的黑暗捉摸不透地從我們身邊慢慢劃過,枯葉在樹枝上搖動著風槳,推動我們前行。我們的胯骨在黑夜慢吞吞的移動中不時地碰撞,夜晚便發出鏽鐵一般吱吱嘎嘎的聲音。我想像這風燭殘年的曠地肯定已經走過了歷史上無數次血腥恐怖的格鬥與廝殺,那些男人們的屍體正在我們身邊潛身四伏,歷歷在目。他們身上的利器比如巨大的釘子,已經在歲月的延宕中朽爛成一堆廢鐵,然而那巨大僵死的骷髏上的眼睛卻死不瞑目,大大地洞張著盯住每一個從他們身邊款款走過的女人和長髮,埋伏著隨時準備來一場看不見的出擊。 前邊已經到了樓群的出口,那是一扇半開的舊木門。我一直認為半張半合、半推半就的任何一種存在,都是對人類想像力的最大的調動和誘惑,無論真理還是女人,徹底赤裸與披著模糊的薄紗所產生的引力的不同,就是我這一私人經驗的有力證明。 關於那扇半掩的木門後邊潛藏著什麼的想像,一時間把我完全佔領,門外邊似乎也輕響起虛虛實實的腳步聲。 我對虛掩著的門和停留在遠處的看